第二十七节
伦敦,贝斯沃特
谍战进入了一个轻松舒服的阶段,更准确些说,应该是个无聊而乏味的阶段。加百列将漫长无尽的时间都花在了监听上,在无所事事的状态下监听着尤瑟夫的日常琐碎,监听喇叭似乎在没完没了地播放着拙劣的广播剧。尤瑟夫煲电话粥了。尤瑟夫一边喝咖啡、抽着烟,一边和巴勒斯坦朋友争论政治问题。尤瑟夫对一位伤心的女孩说,他不想再见她了,因为他和另外一位好上了。加百列发觉自己完全堕入尤瑟夫的生活步调之中。尤瑟夫吃饭,他也吃饭,尤瑟夫睡,他也睡,尤瑟夫同杰奎琳做爱的时候,加百列也在和她做爱。
不过十天过去了,加百列的窃听器没有捕获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对此可以有几种说得通的解释。也许根本就是沙姆龙犯了个错误,没找对人。也许尤瑟夫真的只是个学生、侍者。也许他的确是个特工,但活动不积极。又或者他是个积极的特工,但他和同志们用其他方式联络,比如视觉信号,或其他非人力的交流方式。要想查清楚究竟,加百列就必须采取行动,全方位全天候地监控。这就需要一个团队轮班作业,至少一打人马,保安措施齐备的公寓,车辆组织,无线电……一个这样大动干戈的行动很难瞒得过大不列颠的军情五处。
然而还有一种可能,令加百列最为头疼:此次行动已经暴露了。监控毫无结果,或许是因为尤瑟夫已经怀疑他遭到监视。也许他怀疑公寓里有窃听器,电话也被人录音了。也许他也怀疑这位美丽的法国姑娘其实就是个以色列间谍。
加百列决定,应该趁现在去巴黎,同沙姆龙来一次面对面的会晤。
次日早晨,他和沙姆龙在穆夫达街的一间茶馆里会面。沙姆龙付了茶钱,他们缓缓地走上山坡,穿过市场和街边的众多摊贩。“我想把她从这局棋里撤出来。”加百列说。
沙姆龙在一个水果摊前停下来,捡起一只橙子,审视半晌,又轻手轻脚把它放回篮子。然后他说:“大老远把我叫到巴黎,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就是为了这么个疯狂的决定。”
“有些事情不大对劲。我想趁着还没有陷得太深把她撤出来。”
“她还没暴露,我的回答是暂时不要撤。”沙姆龙认真地看着加百列,又道,“你的脸怎么沉下来了?加百列?你把磁带送给我之前自己听过吗?”
“当然听过。”
“那你还听不明白吗?没完没了的长篇大论,讲述巴勒斯坦人的苦难史?以色列人的残忍?背诵巴勒斯坦诗篇?那些民间故事,描绘犹太人没来的时候,巴勒斯坦的美好生活?”
“你的重点是什么呢?”
“这小子要么是堕入爱河了,要么他心里在盘算别的主意呢。”
“后者更让我担忧。”
“你有什么根据说尤瑟夫怀疑那个漂亮姑娘了呢?你有什么根据,说他打算利用这个容易摆布的女孩子,让她为塔里克和他们的组织做事呢?”
“有!可她对此却准备不足。说实话,对于如何应对,我们也准备不足。”
“那就是说你要卷铺盖走人了?”
“不,我只是想把杰奎琳撤出来。”
“接下来又怎样?尤瑟夫会紧张。尤瑟夫起了疑心,把公寓搜个底儿朝天。如果他是个训练有素的,他会把所有电子、电气的东西全扔掉。你的麦克风也一块儿扔了。”
“如果我们干得利索,让她从容脱身,他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再说,我们雇用她的时候,承诺过这是个短期任务。你知道她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事。付她薪水,最高额度的。她留下,加百列,讨论结束。”
“如果她留下,我就走。”
“那走好了!”沙姆龙脱口道,“回康沃尔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