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糟糕的父亲?”
“还好,只是有些过于苛刻。”
加百列在香榭丽舍的一座咖啡馆前停下来。杰奎琳就坐在窗户后面,戴着大墨镜,读着杂志。他们进门时她瞥了一眼,随后继续盯着杂志。
沙姆龙说道:“看见你们又在一起工作了,感觉真好。这次不要再伤她的心了。她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
“你得在伦敦给她找个工作作掩护。我认识一个人正在招聘秘书。”
“我比你早了一步。”
沙姆龙露出了微笑,走了。他融入了香榭丽舍大道的人群之中,不多时就不见了影踪。
朱利安·伊舍伍德一路走来,穿过梅森场潮湿的墙砖。此刻是下午三点半,他刚刚吃完午饭,正在赶回画廊的路上。他醉了。直到走出绿林餐厅的那一刻,他才突然觉察到自己喝高了,于是深深吸了几口冰冷潮湿的空气。氧气复苏了他的大脑,警告着他的身体,他知道了,自己又一次灌了太多的红酒。共进午餐的伙伴又是那个矮胖子奥利弗·丁布尔比,他又—次提议要买下伊舍伍德的艺术馆。这一次伊舍伍德保持了镇定,理智地谈了谈条件,不过还是得依仗两瓶桑塞尔白葡萄酒为他助阵。他心想,一个人要是不得不讨论如何肢解自己的生意,借法国好酒来麻痹一下自己的痛楚,又有何不可。
他将外套拉起来裹住耳朵。一阵湿乎乎的疾风从杜克街的风口灌进来。伊舍伍德发觉自己被包裹在枯树叶和垃圾的漩涡里。他向前踉跄几步,双手遮挡着脸,一直等到大漩涡飞旋着离去。看在基督的分上!这可怕的天气哟,简直就是西伯利亚。他想要一头扎进酒吧,再喝点什么暖暖自己的骨头。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今天下午已经喝得够伤身子了。
他用钥匙打开一楼的门,慢慢爬上楼梯,心想地毯真的该好好收拾—下了。在楼梯平台上,有一处小小的入口,里面是一家小旅行社。墙上挂着些海报,上面印着粗犷的女人,一个个晒得黝黑,半裸着在阳光下嬉闹。也许这对我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他一边想,一边盯着赤裸上身趴在白细沙滩上的女孩子。也许我该趁着自己还结实的时候早早退出,逃出伦敦,去一个温暖的地方,自己舔自己的伤口去吧。
他把钥匙推进锁里,打开门,脱了外套,挂在前厅的衣帽钩上。随后他走进办公室,打开了灯。
“你好,朱利安。”
伊舍伍德猛地转过身,发现自己和加百列·艾隆正碰了个脸对脸。“你!你个鬼催的怎么进来的?”
“你真想知道?”
“我才不想呢,”伊舍伍德说道,“你到我这里究竟要干什么?你之前又跑哪儿去了?”
“我需要帮助。”
“你需要帮助!你需要帮助——从我这里!你干了一半的活儿就溜了。你把我的宝贝韦切利奥丢在一间康沃尔郡的村舍里,什么安全措施也没有!”
“像韦切利奥这样的无价之宝,最出人意料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如果让我来保管你楼下的那些宝贝,我一定会选用最简单的办法。”
“那是因为你是个怪胎!”
“不要这么感情用事,朱利安。”
“哦,真的吗?看看这样算不算感情用事?”他从书桌上端起一马克杯咖啡,径直泼在加百列的头上。
加百列看得出伊舍伍德刚刚喝高了,于是再次把他拽出门,想让他冷静冷静。他们沿着格林公园的步道绕着圈子,最后伊舍伍德累了,坐在长凳上。加百列坐在他旁边,等到一对夫妇走远后,他又开口说话了。
“她会打字吗?”伊舍伍德问道,“她会接电话吗?她会记录留言吗?”
“我想她这辈子从来没踏踏实实工作过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