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
沙姆龙无可奈何地把他的小光头偏向一边,又抽了口土耳其香烟,长出一口气——情况交代完毕。“恐怕我跟真相这种东西是沾不上边的。我老了,加百列。我大半生都在撒谎,要改掉这个习惯可不容易。对我来说,撒谎比说真话舒服。”
“让我下车!我受够了!”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废话了。”
“听我说,加百列!”沙姆龙狠狠捶在置物箱上,“奥古斯都·罗尔夫,一个瑞士银行家,只为了跟我们谈个话,就被人杀害了。我想知道罗尔夫到底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人灭口的!”
“找别人去,阿里。调查谋杀案从来就不是我的专长。实际上,托你的福,我倒是挺擅长制造谋杀案的。”
“求你了,加百列,我们不要再作无谓的争吵了。”
“你跟彼得森的关系似乎很紧密啊。如果你再低声下气地跟他打一次交道,我保证他在调查的每一步都会想到你的。”
“奥古斯都·罗尔夫之所以被杀,是因为有人知道你要去苏黎世。他们不想让你接触到罗尔夫,他们想杀人灭口,然后栽赃陷害你。”
“如果这是他们的目的,那他们做得也太不上道了吧。罗尔夫被杀的时候,我还在巴黎始发的班车上。”加百列现在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对沙姆龙再次欺骗自己感到怒不可遏,但同时又对这个案子产生了兴趣,“有关奥古斯都·罗尔夫这个人,你知道些什么?”
“罗尔夫家族几百年来一直在车站大街底下保存钱财,他们是瑞士最显赫的银行世家之一。”
“有谁会想置他于死地呢?”
“罗尔夫的银行当中有很多账号是用来洗赃钱的。可以说,他肯定树敌不少。”
“还有其他信息吗?”
“有个很著名的传言说,罗尔夫家受到了诅咒。二十五年前,罗尔夫的妻子自杀了。她在山间小别墅的花园里挖了个坑,躺进去,开枪射杀了自己。几年后,罗尔夫的独子马克西利安在阿尔卑斯山骑自行车时,不幸发生车祸遇难。”
“他家里还有人活着吗?”
“他女儿,至少现在还没有她的死讯。她的名字叫安娜。”
“他女儿就是安娜·罗尔夫?”
“你知道她?这可真稀奇。”
“她可是当今世界上最有名的音乐家之一。”
“你现在还想下车吗?”
作为艺术品修复师,加百列有成为一代宗师的两大天赋。其一,他注重细节,一丝不苟;其二,不管多么枯燥的任务,他都能满怀热情地坚持到底。他从不会在工作间和修复装备有瑕疵的情况下离开工作室,从不会在没洗颜料碟的情况下上床睡觉,更不会在画作未修复完的情况下一走了之,即使修复师的工作只不过是沙姆龙为他准备的障眼法。对加百列而言,未修复完的画作不再是一件艺术品,上面的油彩不过是涂抹在帆布和木画板上的一块块油污而已。倒在拉斐尔画作脚下的那具尸体看起来就像这样一幅半成品,只有等加百列找出了犯案的凶手和杀人的动机,这幅画才算修复完成。
“你想要我做什么?”
“去跟她谈谈。”
“为什么要我去?”
“显然,她有艺术家的秉性。”
“从我在报纸上读到的内容看,这样说有些低估了她。”
“你也是个艺术家,你跟她有共同语言。或许她会信任你,把她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如果你这次去找她没什么收获,那你就可以直接回工作室了,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你的承诺何时兑现过。”
“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刻薄吧,加百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