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功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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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是一块牛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有必要大动肝火的。
实则是餐厅的待应犯了一个小过失,把冯瑜要的三成熟牛扒弄成了五成熟。
冯瑜把餐台一拍,快得她想也没想到地站了起来。
“厨师呢?厨师在哪里,快给我叫厨师过来!”他大声地呼喝,脸色变得铁青,眼露凶光。
文娟骇然地张着嘴,他这意想不到的发作,使她呆住了。
一个人内心怎样,从眼睛就可以看出来。
这时她知道几年没见面的冯瑜并没有改变,还是那么容易发怒,这么一件小事就表现得那样没涵养。
假若他恨一个人时会怎样?
厨师过来,餐厅的侍应领班也过来,声声道歉答应更换,这件事才算完满解决——
但是文娟却觉得非常难过。
她那时真是坐立不安,不敢看其他人望过来的眼色,只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钻进去。
假若不是还有事要打听,她早就抽身离去,不再逗留。
她怎么也想不到,厨房换过来的牛扒,冯瑜吃得很安然。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刚才做得不对,一般人的做法就是忍让,大事化小,表现泱泱大度。我对事物的看法不是这样。”吃毕牛扒,冯瑜很认真地跟她说,“来餐厅进餐,顾客要得到良好的服务,这是消费者的权益,我只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权益,并没有做错。”
文娟虚应地笑着,这时候她看到的不是冯瑜餐桌上的牛扒,而是那个与冯瑜有争执的女同事桌上的礼品盒里的死老鼠。
“对事物的看法和做法,各人不同,”她总算找到了应对的话,说得又婉转又很体谅对方,“有时某些人表现得比较直接,而另一些人的表现就比较间接……”
她不可以走的,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气氛总算恢复了过去,没有她起初感到的僵硬紧张。
最后她把话题引人易明堕楼那个晚上,向冯瑜询问,那天晚上他离开公司后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小心地提出问题,也很婉转地问。
她要看冯瑜的反应,要看他怎么说。
她的眼睛与冯瑜的眼光对上了!
第一次,冯瑜望她的眼光里没有恋慕之色。
甚至有一些冷酷。
就像是说:“我都知道你会有此一问——”
“你问我,你丈夫堕楼那个晚上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吗?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我要先叫一个人进来,由他告诉你,最是适当。”
冯瑜说完便起身离座,到餐厅门口带了一个人进来。
进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干瘦的个子,一张黑脸布满风霜。
老年人身穿蓝布衣服,手里拿着一本蓝色的本子。
老人走到文娟面前。
他把本子揭开,恭敬地送到她眼前。
老人说:“小姐,我是冯干,冯瑜是我的堂侄,是他申请我来香港的。八月三十一日那天我到香港双程探亲,通行证有我的入境日期,我的堂侄下班后到火车总站接我去了,千真万确,我可以为我的堂侄作证——”
言词切切,差不多要跪下来。
“你干什么呀老伯,你——”文娟结巴地说,阻止着老人向她身上挨去。
老人没有理会她,只把手中的蓝色证件一直向她眼前推。
文娟的话他根本不听,她也阻止不了他。
打从老人进入餐厅的那一刻起,直到老人这篇恳切的讲词,都是那么富戏剧性。
“这是干什么呀,你们这算是干什么——”文娟手忙脚乱。
意想不到的结局,把文娟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