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底的果子
“家具挺好,艾克顿。好好做客吧,摸摸它。”
布料上也能留住指纹。
“赫克斯黎!”威廉·艾克顿盯住那具尸体,“你想到过我会杀死你吗?你潜意识里想到过吗,就像我潜意识里想到过那样?你潜意识里想到过让我在门把、书籍、碗碟和桌椅上都留下痕迹吗?你有那么狡猾那么精明吗?”
他用手绢儿擦拭了座椅。忽然他想到了尸体——还没有擦过它呢。他走到它跟前,这儿翻一翻,那儿翻一翻,将表面擦了个遍,甚至连鞋也没放过。什么都没放过。
在擦鞋的时候,他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不安,接着马上站起来走到那张桌子前。
他取出并擦拭了碗底的那只蜡果。
“这就好了。”他自言自语,又回到尸体旁。
可是他刚跪到尸体边上,下巴又不安地抽动起来,站起身再次走到那张桌子前面。
他擦拭了画框。
擦画框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
墙。
“真傻。”他暗叫。
“哎哟!”赫克斯黎叫喊着躲开他的拳头。搏斗中他推了艾克顿一把,艾克顿摔倒在地,爬起来,扶住墙,又朝赫克斯黎扑过去。他掐住赫克斯黎,直到他断气。
艾克顿转过身。争吵和搏斗的场面渐渐模糊。他不再去想它们,而是环顾四面的墙。
“太荒唐了!”他说。
他从眼角瞟到一面墙上有什么东西。
“我什么也没看到,”他安慰自己,“去隔壁房间看看!我得不慌不忙才行。让我想想——我和他在客厅里待过,还有书房和这间房,还有饭厅和厨房。”
可是他身后的墙上确实有块印记。
是有一块,真的。
他气呼呼地转过身来。“好吧,好吧,再查一遍。”
他走过去,什么也没找着。噢,这儿,小小一块,就在这儿。他把它擦掉,尽管它并不是指纹。做完这件事后,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摸着墙,开始上下左右一寸一寸地查找。“没有,”他自言自语,脑袋上上下下地移动。“这样太过分了。”他说。有多少平方米?“我可不想这么认真。”尽管这么说,他那戴着手套的手指还是有节奏地在墙上摸索。
他盯着自己的手和糊墙纸,又扭头看看另一间屋子。“我得到那间屋去,把重要的地方都擦一遍。”他对自己说,可是手却不敢松下来,好像整个人儿都贴到了墙上。他的脸孔变得阴沉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开始搓擦墙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踮起脚尖,弯下身子。
“太荒唐了,哦,我的上帝,太荒唐了!”
可是得确保万无一失啊,他暗暗自语。
“对,得确保万无一失。”他重复道。
他擦完一面墙,然后……
来到另一面墙跟前。
“几点啦?”
他瞧瞧壁炉上的钟。一个小时过去了,现在是1点05分。
门铃忽然丁零作响。
艾克顿全身僵硬,看看门,又看看钟;看看门,再看看钟。
有人使劲敲门。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艾克顿大气不敢出。他憋得难受,浑身轻飘飘的,脑袋轰隆作响,仿佛冰凉的巨浪在哗哗撞击礁岩。
“喂,你在那儿!”一个酒鬼大叫,“我看见你在那儿,赫克斯黎!开门,该死!我是比利,老伙计,醉得像猫头鹰一样,赫克斯黎,老伙计,一起来醉一醉,来两只醉猫头鹰怎么样?”
“滚!”艾克顿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吼道,但没敢吭声,紧紧贴住墙壁。
“赫克斯黎,你在那儿,我听见你呼吸啦!”酒鬼大声嚷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