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碍
<span class="center">〔英国〕威廉·威马克·雅各布斯
<er top">一
参加葬礼的客人走光了,斯宾塞·哥达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衣服,一个人坐在他那装饰漂亮的小书房里。自从棺木运走之后,屋子里就有了一种奇怪的自由的感觉;至于棺材,则孤独地埋在黄土之下的坟墓里。过去三天里看起来一点都不新鲜,甚至污浊不堪的空气,现在闻起来也变得既新鲜又干净了。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细碎的秋日斜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关上了窗户,俯身将一根火柴扔进了火里,然后坐到了安乐椅里,静听木柴欢快地爆裂。在三十八岁,他的生命又翻开了崭新的一页。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他亡妻的钱终于都是他的了,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也不用去乞求那极少而且极不情愿给出的零花钱了。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的脸转了过来,过去四天始终挂在他脸上的痛苦和哀伤的表情重又回到了他的脸上。那个厨师,脸上挂着同样有分寸的悲伤,轻轻地走进了房间,她走到壁炉架旁,将一张相片放在了上面。
“先生,我想你应该愿意要它,”她用低低的声音说,“来做纪念。”
哥达谢过了她,站起身,双手将照片捧了起来,两眼凝视着。他很满意地注意到他的双手沉稳如初。
“这是一幅很不错的相片——得病前的,”女人继续说道,“我真的没见过有谁变化得那么突然。”
“她这病就是这样,汉娜,”她的主人说道。
女人点了点头,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眼睛,站在那里双眼凝望着她的主人。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过了一会,他问道。
她摇了摇头。“我真不敢相信她就这么走了,”她低低地说,“我老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她还在——”
“那是你神经紧张,”她的主人尖锐地说。
“——并且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费了好大劲哥达总算忍住了没看她。
“神经紧张,”他又说了一遍,“或许你应该休息几天。你太紧张了。”
“你也是,先生,”女人充满敬意地说,“在病中,像你那样侍候她,我真想象不出来你是怎么承受下来的。要是能找个护士。”
“我情愿自己做,汉娜,”她的主人说道,“如果真有护士的话,她肯定会被吓坏的。”
女人很同意。“并且她们总是偷看并且打听跟她们无关的事,”她补充道,“而且老是以为自己懂得比医生还多。”
哥达慢慢地打量了她一眼。那高挑、瘦骨嶙峋的身体以一种很谦恭的姿势站在那里;冷冷的蓝灰色的眼睛瞅着下方,愁苦的面庞近乎呆板。
“给她看病的都是最好的医生,”他说,眼睛又瞅着那堆火,“谁也没有办法能做得更多了。”
“并且谁也没有你照顾她多,先生,”女人回应道,“天下没有几个丈夫能像你那样做。”
哥达坐在那里极不自然了。“该做的,汉娜,”他简短地说道。
“或者说像你做得这么好,”女人以一种精准的、似乎测量好的速度慢慢地说道。
带着一种奇怪的、不断下沉的感觉,她的主人顿在那里,似乎在努力恢复自控。接着他转过头平静地看着她。“谢谢你,”他慢慢地说,“你说得不错,不过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汉娜走出房间关上门后好一会儿,他还坐在那里沉思。不久前的幸福感觉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丝他不愿去想,然而却无法缓解的忧虑。他开始回忆过去几个星期自己的行动,认认真真地回忆,不过根本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