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子牙刷和一块肥皂放进口袋。我想过带一套备用的袜子和内衣裤,但我最终没有带。我想要让双手没有负担。我脑子里闪过“赤手空拳走天涯”这个说法,好像我很适合这么做,而且是按照字面的意思做。
我站在公路上,穿戴干净整齐,把大拇指竖在空中。有几辆车开过来又开走了,正如汽车会做的那样,接着有一辆林肯慢慢开过来,我预感不错,于是整了整衣服,脸上堆出一个清新孩子气的微笑。
汽车又慢了一点下来,司机看着我,然后重重踩在油门上呼啸着开走了。
我所能想到的就是一个笑话。你可能知道。我想这也许是全世界最老套的笑话。
有个家伙加入了伞兵部队,在经受过所有的培训之后他要做第一次真实的跳伞练习。不是从那些塔上跳下去而是从一架货真价实的正在飞行的飞机上。飞行教官或者跳伞教官或者不管是什么,总之是那个管事的家伙跟他过了一遍流程。
“你跳下去以后,心里数到十。然后拉动那根拉绳打开降落伞。万一伞打不开,就拉那根紧急拉绳。伞就会打开,你会缓缓着陆的。那里会有辆卡车带你回基地。”
所以这个家伙就跳了下去,他拉动拉绳,没反应,他拉动另一根拉绳,没反应。
他对自己说,“我敢打赌那辆操蛋的卡车也不会在那儿。”
世界上最老套的笑话。
而我刚刚辍学。彻底破产。我在路边转着圈,笑得比我这辈子笑过的都厉害。
“那辆操蛋的卡车。”
我从来不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从来不哭。那天我也没有,我觉得我永远都不会哭。那辆捎上我的车,在我大笑完之后很久才来,是一辆大庞蒂亚克敞篷车,有着深陷的塑料皮座椅和有力的一切。司机大概四十或四十五岁,面色苍白像是常年在室内工作的人。他说他是个推销员,他卖的是工业卫生间设备。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工业卫生间,后来我没问他自己想出来了,我脑子里出现一幅画面,一长条望不到头的小便器延伸到视线尽头,还有一长条穿着丹宁布工装的工人,站到小便器前,放下他们手中的午餐盒,工业化地小着便。
而这个画面让我突然想到我自己就做过同样的举动也许有一百万次了,除了我没有拿午餐盒也没有穿工装,但在那些时刻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真的有人到处跑以推销小便器为生,还有另外一部分人以购买小便器为生。我只是从来没真正考虑过人们谋生的方式。但现在,作为一个只有二十七块加点零钱的孤儿,工作这件事变得更重要了。
我想出大概一千个问题问他。比如工业卫生间设备的不同型号,它们的颜色,你是怎么进入这一行的,还有,噢,我能想到的一切。时不时地我会看见他怪怪地看着我,好像他觉得我是在哄骗他,假装对这么一个愚蠢话题感兴趣。但我想对他来说相信我是真的感兴趣比接受他的工作是真的无聊透了要更容易,所以他告诉了我很多有关他所在的行业的信息,比任何内行或外行真正想要知道的都多。而他也乐此不疲。我想,也许是因为从没有人觉得他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的妻子,他在某一刻告诉我,她压根就不在乎他毕生的工作。事实上,他说,她好像感到这份工作很羞耻,虽说洗手池,马桶,小便器这些东西有时候有点脏,但就事实而言,如果没有它们的话这个世界会变得脏得多得多得多。
我没有在假装。我当时是真的感兴趣。
说真的。
他在学校所在的宾夕法尼亚西部捎上我的。我们走的是宾夕法尼亚公路。然后上了俄亥俄公路,我们穿过了半个俄亥俄州然后他必须走另一条路了。他在公路上让我下车。我跟他说过我要去芝加哥,尽管我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要去那里,但我得圆这个谎。
在放下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