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我不是警察,所以没有权限逮捕非现行犯的你,你也没有义务要听我说话。”
阿智平常大多是坐在我旁边,不喜欢出现在对手正面,今天却积极与犯人面对面。
“但是,我想你应该清楚,从这桩诡计的性质看来,你不可能掩饰犯案的痕迹吧?”
对方的视线停在桌子边缘附近,听着阿智说话。
“你是打算叫我自首?”
“很可惜现在自首也来不及了,这件事我已经通知警方,警方已经锁定你就是犯人。这种情况不符合法律上的‘自首’……不过,你接下来要选择继续否认或是自白并协助调查,这个态度‘是否有反省之意’,将会影响刑期的轻重。”
如果是我和小直,八成只会说:“你自白的话,可以减轻刑期。”因为这样说比较轻松,阿智却老老实实地仔细解释。
“关于遗弃尸体这部分,没有辩解的余地,不过导致遗弃尸体的原因,也就是伤害致死这部分,存在一个必须考虑的重点。你原本只是撞倒吴竹先生,对他没有杀机,也没有蓄意伤害;而被害者吴竹先生狠狠跌倒,导致钉子插进延脑里,也是极为偶然的因素所造成的严重结果,因此很有可能判处缓刑。”
我看向阿智旁边的的场小姐,阿智也看向她,像是在确认。不过本来以为她会站在律师的角度补充说明,没想到她只是看着犯人动也不动,脸上尽是严肃的表情。
“也就是说,你的‘有无反省之意’将成为你是否进监狱的关键。”阿智说,“不对,应该要说‘你们’才对,三塚先生。”
听到阿智这样一说,坐在阿智正前方的三塚先生与在旁边一脸不悦的儿子阿健都颤抖了一下。
三塚家的客厅感觉上比白天进来时更窄,也或者是白天来的时候比较拘谨,所以感觉房子很大。只有微凉的空气及不晓得从哪儿传出的钟摆声响,与白天时一样。
桌上等间隔摆着数量与人数相同的茶杯,每个杯子都冒着热气,提醒人别拿起来喝。端茶出来的三塚太太大概是在突然造访的我们身上感觉到“这些人是这个家的敌人”,因此不断打量着我们,但是一听到丈夫说:“你到外面去。”便静静离开坐垫,退出客厅。
我看向背对壁龛而坐的两位三塚家成员。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从斜对面观察的关系,没办法推测两人的心理状态,不晓得他们正在思考承认犯案?或是尽管清楚没有用,仍然准备坚持装傻到底?阿健从刚才就不停在偷瞄父亲,似乎在等待父亲的指示。
“你对警方说我或是阿健,两人其中一个杀了阿阳——吴竹阳一吗?”三塚先生的反应仍旧镇定。
“应该说,是由你们两位共同执行的吧。伤害致死这部分从体格和个性上来说,应该是健先生犯下的罪,接下来的过程才由你出手相助,不是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三塚先生静静回答。
“我和儿子昨天晚上都在家,也说过我们十一点之前都在与石山先生等人喝酒,警察也确认过了……还是你要我们与昨天在场的石山先生等所有人对质呢?”
“没有那个必要。”大概是有确切的把握,阿智冷静地说:“犯人的确在十一点之前都在自己家里与朋友们聚餐。解散后,才发现侵入家中的吴竹先生,互相缠斗到最后,大概也是酒意的关系,犯人把吴竹先生摔出去,吴竹先生运气不好就撞死了。”
“听起来很不合理吧?”三塚先生还是不改稳重的态度。
“十一点之前在这里的人,怎么有办法在几分钟之内抵达山中小屋。”
“没有必要去,因为犯罪现场就在这里。”阿智回答。
“被当作犯案现场的铁皮屋事发当时,就在这栋宅邸的院子里。我说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