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的悲剧
要防止无益的散逸,并避免因此可能会令他人闯入的危险。为了只用很少量的气体就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在接触到海达的鼻黏膜前,必须将它与外界的空气隔离。还有一点,是要让它具备自由的浮动性。此外,因之前发出了男子窃笑和低声沉吟的拟音,所以估计其效果已很充分,但保险起见,我还是希望海达能用自己的声音来向你们证实闯入者的存在。我制造出比管道横截面略大一些的肥皂泡,当这肥皂泡随着沉吟的风滚到海达眼前时,海达在醉眼蒙眬之中就看到了映在球面上的自己的脸,这必定会引发她的错觉,从而令她高声惊叫。果然,她惊呼出格奈姆利库这圆脸巫婆的名字。
一切都如期发展着。氰化氢肥皂泡最终在海达吃惊后的强烈呼吸下破裂,肥皂泡的痕迹与尸体一同留在了地板上。尽管这要归功于绒毯的纤毛和海达平日浪费肥皂的习惯,但将松脂扔进锅里也是其构成的要素之一。
完全犯罪——这一点自不待言。然而从观赏的角度来看,这也堪称是一场充满艺术的杀人杰作。杀人的歌谣……就请您来侧耳聆听这充满女性韵味而又凄凉悲切的余韵吧。而与此同时,我不但制造出了完美无缺的不在场证明,还让你们确认了超自然闯入者的存在,将整个案件引入了迷宫之中。您既然已经明白了这一点,那么郑当时所目击到的闯入者的身份也就显而易见了。当然,虽然这自然是由海达一人分饰了二角,原理也与幻灯片的技巧相同,其结果也只不过是出现了男女相互调换的错觉罢了。也就是说,出现在视野中的海达在色感的合成影像还未出现之前突然转动身体,而这一次产生的不同轮廓,恰与幻象符合一致。即便如此,您依旧未能走出听觉色感幻象的框架,估计其原因就在于格奈姆利库这句比喻人的话和男子的拟声,对您而言已成为了无法逾越的障碍了吧。
接下来,话题转移到犯罪动机……这案子在动机这方面,在犯罪史上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或许放到十年后的社会里,也就算不上是犯罪了。因为,这其实是一个神圣的理想超越法律的界限成为了现实,而这个理想,就是人种改良学了。永远无法救赎的种族,必将走上灭亡的命运——这种信仰,并非只是我个人,而是但凡还有良心的医生心中都会如烈火一般燃烧着的信念。比方说,面对美利坚合众国的杜克一族、伊希梅尔一族,西西里岛的茨伊奥玛拉诺一族这类犯罪、酗酒、怠惰、淫乱、自渎而贫困、恶性精神病等道德败坏之举代代相传的血统时,我们便会在心底里高声疾呼,要求以外科手术的方式来使他们失去生育能力。
而扎罗夫先生,如今波兰的杜克——谬海莱茨一族中的最后一人,恰巧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自不必说,这个人就是海达了。尽管刚开始的时候我心中并无丝毫积极主动的意思,但不料在机缘巧合之下,我获得了为她做诊视的机会,从而见识到了她那令人切齿的孕育能力。尽管卖笑为生,但因为性交行为并不频繁且防范完善的缘故,她身上的那些与健全的人妻无异的、生命力旺盛的细胞,就如同小鱼一般的活蹦乱跳。因此,我也曾经向她暗示过做节育手术的意思,但是却由于她的无知恐惧而以失败告终了。因此,我受到了神圣的启示,为了下一代,我必须痛下决心。
然而,扎罗夫先生,或者这就是命运,造化弄人。在我这个曾经亲手扑灭过一支邪恶种族的人面前,紧接着另一支邪恶种族又出现了。而这一次,我必须将利刃戳向自己的心脏。家父生前留下的暗号,还有将我困在这片土地上的这所有一切,全都是因为流淌在我体内的血所造成的。那张您从经文的暗号中发现的照片上的幼女,毫不讳言地说,那就是我。更令人没有想到,家父生前至死不肯说出的我的生母,竟然就是那个名叫伊尔玛的妇人……这是一支与波兰的谬海莱茨同样遭人唾弃诅咒的种族——立陶宛的基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