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娘的裙子上用力扫去。
随着杜秋娘的尖叫,花蛇应声落地。裴玄静这才看清,原来崔淼手中是一杆碾玉拂尘,本来插在屏风上,被他急中生智拿来当武器了。
拂尘的好处在于不会伤到杜秋娘,但也没能将蛇一击毙命。掉在地上的花蛇受了惊吓,四处乱窜起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尖叫声。
“快离开这儿!”崔淼见势不妙,赶紧护住杜秋娘往外跑。
门外的廊道上早就乱作一团。妓女们平日里见了达官贵人还能搭搭架子,如今见到遍地乱爬的蛇,就只剩下乱喊乱叫的本事了。
门户大敞之后,庭院中的蛇纷纷往厅里爬进来。
裴玄静拉住段成式的手:“走!”两人趁乱一口气冲出院子。
刚跑到街边,早已望眼欲穿的赖苍头就迎了上来:“小郎君,你这是……”
段成式一步跃上马车,回头叫裴玄静:“炼师姐姐,咱们一起走。”
裴玄静向他伸出右手:“先把金缕瓶给我。”方才混乱之际,她看见段成式从榻边几案上抓回了金缕瓶。
段成式的脸由白转红,从怀中取出金缕瓶给她,嘴里委屈地嘟囔:“我是想在车上给你的。姐姐,今天都是我错了……”一边说着,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裴玄静柔声道:“姐姐不怪你,快回家吧。记住,今日之事,能瞒则瞒,千万对谁都不能说。”
“我懂。”段成式问,“炼师姐姐,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
段成式的马车走远了。
裴玄静闪在一处屋檐下,冷眼看着杜秋娘的院子人进人出、大呼小叫地闹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渐渐安定下来,应该是找到办法收拾那些蛇了吧。
并没有人特意来追赶她和段成式,崔淼也没有出现。
裴玄静这才整了整衣裙,低下头疾步向坊外走去。
寒风打在裴玄静的脸上,生疼生疼的。整个下午就这么兵荒马乱地过去了。此时已近傍晚,来平康坊寻春的人渐渐多起来,不时有锦衣男子骑马从裴玄静的身边经过,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火辣辣的目光。年轻美貌的女道士单独走在北里的坊街上,怪不得男人们浮想联翩。
也许她应该搭段成式的马车走,至少出了平康坊再说。可是裴玄静不愿意,因为她心乱如麻,无法在少年面前掩藏自己的情绪。
这个下午,有人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和挫败。虽然寻获了金缕瓶,但案情的突破根本振奋不了她。
她从未明确承认过那份情感,但不等于她不在乎。实际上她在乎极了,超出自己的想象。
裴玄静恨透了自己的软弱,所以必须独自走一走,整理一下纷乱的心绪。
然而裴玄静太高估长安北里的治安了。又走了没多远,开始有三三两两的男子调马依行,在她的身旁忽前忽后,眉目传情。
裴玄静低头加快脚步,才刚转过一个街角,突然有人冷不丁拦在她的面前。
那人说:“炼师,我家主人请你上车。”
裴玄静吓得倒退半步,再看那人身旁果然停了一辆马车,马匹和车驾乍看都很普通,黑色油篷布遮得严严实实。
拦住她的陌生人打扮得也平常,可是身姿挺拔伟岸,双目炯炯,神态极为威武。
裴玄静的心更慌了。如此神秘不易辨识身份,莫非遇上了黑道?
她勉强问道:“你家主人是谁,我认识吗?”
“炼师上车便知。”那人伸手一抓裴玄静的胳膊,她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一股脑儿塞进车里去了。
裴玄静险些摔在车厢的地毯上。她晕头转向地半跪着,一只手伸过来。
“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