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屠场、空仓
。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喊救命都多张嘴。”
黄百舌也忙点头赞同。梁兴见他们父女是真担忧,心里感念,不好再多说,只得笑着答应。心里却暗想,自己一直盼着有个妹妹,是为了去疼去怜,可如今却多个人来管束自己。
黄百舌先开了院门,朝外探了探,见巷子里没人,忙朝梁兴招手。两人快步出门,朝北走到田野。人们果然都已各自回家,田野上并不见人影。两人沿着田地,绕过汴河北街后,这才回到汴河边那条路上。
“梁教头,你这是又要去楚家?”黄百舌这时才开口询问。
“不是,是去双杨仓。”
“鬼搬粮的那军粮仓?”
“嗯。”
“去那里做什么?那事难道跟你或楚家有关?”
“目前还不清楚,因此才想去探一探。”
“那事太鬼怪,牵涉又重大,尽量还是不要牵涉进去为好。”
“嗯,我会当心。只是有些事必须得去做。”
黄百舌虽然言语不多,却饱经世事,只轻叹了一声,没有再多言。梁兴能感到,他那一声叹里,含着赞许,更多的却是担忧与无奈。尤其那无奈,定是由于经见得太多,深知这世事,人力可为者实在有限。梁兴不知道,自己这样只要认定,便只管去做的劲头,是由于比黄百舌年轻气盛,全仗着血气之勇?还是由于世人口中的常识常见原本就不该全信,原该尽力去破除?或者兼而有之?不过,他随即想,无论如何,人生苦短,该做的事都不愿、不敢去做,这样不痛不快、不咸不淡活一世,有什么兴味?
两人背着斜阳,默默前行,一路上都没再说话。远远望见那两棵杨树,更加快了脚步。到了双杨仓那木栅门前,两人停住了脚,四周都没有人影,只有远处田里有两个农人在忙碌。
梁兴隔着木栅,朝双杨仓里头望去。才隔了几天,里头空地上已经生满了荒草,其间不少是喂马的苜蓿草,嫩绿叶顶开着浅紫小花。那些堆粮用的木台,齐整排列于荒草丛中。从外面望去,如同一场宴席早已散去,只剩下一张张空荡荡的大方桌,透出无限萧败荒凉。
“草木也随人,这里荒了,这两棵杨树叶子发得都不好了。”黄百舌仰头望着杨树顶。
梁兴抬头一看,两棵杨树有些枝子都没生出新叶来,果然有些生气不足,似乎真的受到这荒败气侵扰一般。他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些,只笑了一下,便朝岸边小码头走去,一不留神,被树根旁边一块烧过的石炭绊了一下。
“当心,这地方祟气极重。”黄百舌忙在一旁提醒。
“不妨事。”梁兴又笑了笑,沿着岸边小斜坡,走到小码头上。
码头是正月底才现搭的,只有六尺多宽,七八尺长,小小一截栈桥,用粗木架在岸边。木色仍是新的。梁兴站在桥上望了望,只见河水涌流不停,远处有一两只船在水上缓行。对岸也是连片田地,夜间自然没有人。十万石粮食要从这里运走,倒是不会有多少人瞧见。
此外,再瞧不出什么,他回身上岸:“黄伯,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进去瞧瞧。”
“当心些。”
“知道。”
梁兴走过去,攀住木栏,一个鹞子翻,轻轻一纵便翻了进去。荒草掩到了小腿,他蹚着荒草,先走到左边那几间房舍前。房子一共四间,全都是用木板搭成,两头两间小,中间两间大,门都虚掩着。他先推开头一间小房,里面散出一股潮霉气,地上生满了青苔和荒草。屋子靠里,支着张小木床,旁边立着个小木柜,板上也都生着青苔,还长了几个小蘑菇。此外尽都空空,再没有什么,估计是军头歇宿的房间。
梁兴退出来,走到第二间,推开木板门,里头靠墙一个木板搭的通铺大床,大约能睡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