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痴望、搬尸
天那一身白衫裙,衣襟裙摆都已经有些起皱。脸上也没再施脂粉,被昏黄夕阳一染,越发显得枯黄憔悴了。一个丫头在身旁小心搀扶着她。
“丁嫂,这时间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件要紧事,得单独跟您说。”
“小琴,你先下去。丁嫂请坐。”
云夫人坐到了主椅上,丁豆娘坐到了左边第二张客椅上,有意离云夫人远了一些。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来仍是为了庄夫人和董嫂的死。”
“哦?你发现什么了?”
“说之前,我得先讲清楚,你放心,这事我绝不会说出去,我只想找回我儿子。”
“哦?我放什么心?”
“您自己应该清楚。”
“我清楚什么?”云夫人露出些慌意。
“庄夫人和董嫂是您杀的。”
“什么?!”云夫人身子一颤。
“我是从那张帕子才发觉的。”
“什么帕子?”
“我问过送庄夫人回家的那两个轿夫,他们原先并不知道庄夫人姓啥。庄夫人被扶进那轿子里后,有个使女跑了出来,我猜是刚才那个小琴。她拿着张帕子递进轿子,还说了句‘庄夫人,您的帕子’。”
“这帕子有什么不对了?”
“我头一次见庄夫人的时候,她擦眼泪,的确是用帕子。可后来几回,她都是用手背擦眼泪。她其实早就没有帕子了。您让使女大声送帕子,是想让两个轿夫知道,轿子里的人是庄夫人。其实,轿子里的人是董嫂。那时,庄夫人已经死了,应该是死在这间堂屋里。”
“你胡说什么?”云夫人猛地站起身,浑身颤抖着。
“证据在董嫂的衣裳。最后那天大聚,已经是二月最后一天,天气已经转暖了,大家都换上了薄衫。只有庄夫人,这两个多月全顾不上衣裳帕子这些物事,始终穿的是那件紫绫长袄。我记得那天董嫂穿的是一件半旧的紫绢衫子。可是她死后,身上却穿了件紫绫长袄。这紫绫长袄自然是您找来让她穿上,她和庄夫人都是中等身量,都很瘦。那时天又快黑了,董嫂穿着紫绫长袄,光看身影,很容易让人当作庄夫人。”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您杀死了庄夫人,想隐瞒这件凶事。那天大家散了之后,董嫂应该没走。只是人太多,谁都没有留意。就让董嫂扮作庄夫人,拿了她家的钥匙,让轿夫送她到庄夫人家。董嫂下了轿子后,用钥匙打开门,让轿夫看到她是活着回到家的。然后董嫂再把后门打开。天黑后,你派家人把庄夫人的尸首偷偷送到她家,丢在水缸边,再在水缸沿儿上抹点血迹。这样,人们就会以为庄夫人是死在自己家里。”
“胡说!官府都查明庄妹子是死在自己家里!”
“官府的人图省事,疏忽了一件最要紧的事。庄夫人头顶的伤,看起来是在水缸沿儿上撞的,但那水缸有齐腰高。以庄夫人的身高,要撞也最多是额头,除非身子倒吊在半空里,头朝下,才会撞到脑顶中央。隔壁的一位大嫂最早看过庄夫人头顶的伤,说是像用尖凿子凿的深口,缸沿上哪里能撞出这样的口子来?我猜,庄夫人是在您的堂屋里,撞到那架方铜暖炉的尖角上。那天大聚时,那炉子还摆在这屋子中间,我第二回来的时候,炉子已经搬走了。不过,我猜想,您不是有意要杀她,只是起了争执,不小心把她推倒了。是吗?”
云夫人身子一直在抖,眼中不住流下泪来。半晌,她才坐回到椅子上,从袖管里抽出一条雪白绢帕,拭尽泪水,又长叹了一口气,才望着地面,呆呆讲起来:
“我没想杀她。以前我和她只是认得,并没有多少情分可言。我们的孩子都被掳走后,我和她走到了一处,渐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