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毒酒、肉粥
石后。两个使女离开后,那人果然偷偷潜到你窗户外偷听。你昏倒后,紫玉姑娘装作惊吓,唤来了戚妈妈,两人给窗外那人演了出避祸弃尸的戏,用布单把你裹好,叫了个男仆来,搬到车上,小声吩咐,偷偷丢到河里去。那车上已事先藏了一个包裹卷儿……”
“施大哥,我错怪你了。”
“呵呵,遇到这样的事,警觉才对。我起先也疑心,你去那船上对蒋净做了什么,才惹出这祸端来。”
“这局的引线,是甄辉牵的?”
“嗯,我也才明白过来。清明那天,我和你去虹桥西边的程家酒肆,其实是甄辉事先跟我说定的。寒食头一天,他在街上碰见我,说我们三人许久没有聚过,就定下清明中午去程家酒肆,由他做东。他还让我莫透露,说到时候好好逗逗你。现在想来,不但程家酒肆,连寒食遇见,都是他有意安排。”
“嗯……”梁兴刚要开口,黄鹂儿端着个木托盘走了出来,笑着说:“饭菜好啦——”
儿子被食儿魔掳走后,丁豆娘像是疯了一般四处找寻。
她丈夫韦植也像变了个人,眼里焦得能燃出火来,喉咙里不时发出怪声,到处逢人便问。营里本要差遣他去守一处粮仓,见他这样,只得另派了一个军头。夫妻两个找遍了汴河两岸每条巷子,可那食儿魔又不是常人,除了赞儿掉落的那只鞋子,一丝踪迹都没留下。
邻居们劝丁豆娘去问个卜,丁豆娘忙去龙柳树下那个盲眼卜师乌金眼那里,拿了一陌钱求他测一测,乌金眼让她随口说一个字,丁豆娘微微一愣,说了个“豆”字。乌金眼掐着手指,摇头低诵了半晌,才开口道:“一来一往口无凭,一去一还泪有痕。莫道秋风无情意,仍遣春燕还我门。”
“这个是说?”
“放心,你孩儿终会回来。只是……”
“只是啥?”
“这里头波折不少,而且,得的不增,失的却多。”
丁豆娘却只听进去头一句,像是溺水人猛地攀住了一根枯木,泪水顿时涌出来。她笑着抹掉泪,赶紧回去告诉了丈夫。她丈夫脸色青灰,已经不成模样,听到后顿时眼睛一亮。两口儿不吃不睡,分头苦苦寻了三天,分别昏厥在桥头和田间,幸而有认得的人见到,把他们扶回了家。对面的羊婆和隔壁的黄鹂儿一起来烧水煮粥,喂他们吃了些,才把命留住。
昏昏沉沉中,丁豆娘不时听见赞儿在唤娘,这唤声在她心底里生成一股念力,催醒了她。我就是死,也要找见赞儿。不,不能死,要把这命一直活下去,直到找见赞儿。她睁开眼,强挣起身子,见自己在卧房的床上,阳光透过窗纸,映得屋里十分明亮。她丈夫躺在里面,一个女孩儿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灵灵秀秀的,眼里闪着关切,是黄鹂儿。见她起来,黄鹂儿忙伸手扶住:“总算醒来了呢,莫起急了,慢慢的。”
黄鹂儿把她小心搀到外间坐下,去厨房端来一大碗温热的肉粥。她动了动喉咙,想道声谢,但嗓子早已喊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黄鹂儿把一把汤匙塞到她手里:“先莫说话,昨天晚上只喂你吃了几小口,人都空得纸人一般了,先吃一些粥。”她连汤匙都险些握不住,也没有一丝胃口,但心底又响起赞儿的唤声,便鼓了口气,舀起那粥,强迫自己大口吞咽。一口接一口,实在咽不下去了,才放下汤匙。一大碗粥吃了大半下去。
坐了半晌,稍微缓过些气,她才发出些声音:“妹子,累到你了。”
“咱们还说这些?这样才好嘛,我爹常说,留住一口气,万事才得计。”
“我不妨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那好,我得去给爹煮晌午饭。有什么,就唤我。”
黄鹂儿笑着眨了眨眼,转身轻快走了。丁豆娘又呆坐了一会儿,等身上气力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