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杀、毒杀
蛇咬更加伤人。梁兴不知该气恨,还是该痛惜。不论甄辉为了什么,最终却赔上了性命。而那幕后之人,铺排这局,连杀两人,自然不是等闲之人。而且下手如此狠辣,自然也不会放过我。
梁兴忙扫视四周,军营之外,只有几个进出的兵士,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但自己的底细对方自然早已摸清,敌暗我明,处处皆险,不知什么时候就着了毒手。不能这样坐等危局。甄辉已死,再见无益,于是他转身上了马,向城里行去,想去寻施有良。
一路上,他时快时慢,一直留意身后左右,但似乎并没有人跟踪。难道他们守在香染街住处那里等我?想到此,他心里猛一颤,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昨天甄辉受人指使,诱我上那客船,而我那时也恰巧在虹桥附近喝酒。这“恰巧”果真是恰巧?我若没去那里喝酒,甄辉找不见我,这计谋不就落空了?难道……
施大哥邀我去虹桥那边喝酒,也是受人指使,预先设好的局!
这样,甄辉才能“恰巧”碰见我,告诉我蒋净在那只客船上,相距又很近,我也才能很快便赶过去。
梁兴顿时惊住,甄辉已经让他一脚踩空,还没回过神,自己又跌进另一个深井里。
他和施有良已经相识多年。原先,他只是嗜好武艺,四处投师,学了不少相扑、拳脚、兵刃的技艺。从了军,被选作教头后,不止要教兵士武艺,还要演习阵法。幸而他自幼在军营长大,见惯了校场演练,常和玩伴跟着在一旁模仿,那些起坐进退、金鼓旗幡的号令,早已熟知。因此训教起兵卒,倒也不是难事。后来升转到殿前司龙标班,要率领一班人,于众军之中,划船、闯关、登杆、夺标,则不是依样演习便能济事,更不是仅靠武艺就能赢。幸而那时遇见了施有良。
当时,梁兴正在校场上教两班兵士演练争标,那些兵卒各个争强、彼此不让,乱作了一团。梁兴看得气恼,大声呼喝,却没有一个人听令。他恨得直捶拳,一扭头却见施有良站在旁边,脸上挂着笑,带着嘲意,像是在看一群孩童憨闹。
梁兴有些起火,大声问:“你笑什么?”
施有良摸着颔下那撮胡须笑着说:“百人百心,百战百输。”
“哦?”梁兴听他出语不俗,顿时改容,“依你说,该怎么才治得了这乱?”
“立威。”
“什么?”
“《军谶》曰:将之所以为威者,号令也。战之所以全胜者,军政也。”
梁兴越发不敢轻忽,忙叉手拜问:“敢问老兄尊姓大名?”
“不才施有良,军器监主簿,来送兵器的。”
梁兴忙请施有良坐到水边凉亭中,诚心诚意向施有良请教。施有良虽然只是区区一个主簿,却熟读古今兵书战策,胸中演练百万雄兵。他先简略向梁兴传授了一些练兵入门要诀,梁兴牢记在心里,从“立威”开始,重新训练兵士。每遇到难题,都要去向施有良求教,施有良也从不吝惜胸中学问。短短三个月,龙标班便令行禁止,齐整如一。再演练阵法,像以心指挥手足一般,再无紊乱。梁兴自己也渐渐脱胎换骨,再不是一个有拳脚、无智谋的莽武夫。
回想这些年的情谊,梁兴心中一阵惊悲:施大哥真会和甄辉一样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