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曙光幻灭
高约170厘米,体重在60公斤到70公斤之间。五官中只有嘴部较清晰,有约一分钟的时间都在张张合合。鉴于同车的苗淼当时处于酒醉状态,他这段时间应该都在自言自语。
我坐在技侦处信息中心的办公室里,把这段视频翻来调去地看了几十遍,不放过画面中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细节是,这辆出租车等候的地点是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下面,重案队已经实地考察过,视频中的大树与夜总会后面的一个角门相对。夜总会正门是供顾客进出的,人流量大,打车的人多,绝大多数出租车都等候在那里。侧门仅供工作人员使用,由于夜总会雇员大多通宵工作,有的有私家车,夜间乘出租车的人很少。所以,这辆出租车等候在那里,很可能是特意在等待苗淼,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就排除了凶手随机杀人的可能,可以确认这是一起蓄意谋杀案。
沈恕一大早就泡在技侦处,像一个等待生日礼物的孩子似的翘首企盼,然而等来的却是让他大失所望的结果。也难怪,这样一起恶性系列杀人碎尸案,截至目前尚无可以跟进追查的线索。如果视频中的出租车这条线索再被截断,案件又将陷入僵局。而凶手是一个极度仇恨社会的家伙,难保他正在暗中觊觎下一个杀害对象。
沈恕的体型本来就瘦削,连日来操劳过度又缺乏睡眠,更清瘦了许多,眼睛里布满血丝,青黑色的胡楂从上唇和双腮露出头来,看上去疲惫而憔悴。
我在心里叹口气,想对他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想起一件事来,便对沈恕说:“那两个被害人,我怀疑她们是被先杀后奸的。”
沈恕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震动了一下,说:“先杀后奸?你能确定吗?”
“不能,我在尸检报告里都没提,尸体实在腐烂得太厉害,无法确认,只能根据模糊的损伤痕迹作出猜测。”
沈恕握了握拳头,没说话。
我继续说:“这是一个从心理到行动都彻底变态的凶手,偏偏又无比狡诈,如果不是他在编织袋上的疏漏,也许到现在连案发地都不能确定。”
沈恕沉默了好一会儿,又把视频调到最后一分钟,定格,指着画面上出租车司机露出的一小半脸,说:“你看他在苗淼上车后对她足足说了一分钟的话,而且中间没有间断,苗淼当时处于酒醉状态,不能和他进行对话,所以他应该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没接话,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恕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在技术侦查领域我是门外汉,说的都是外行话,我知道聋哑学校的师生会说哑语,通过手势可以表达内心的意图。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通过这个出租车司机的唇部动作,猜出他大概说了什么话。只要知道他自言自语的内容,就有可能查到他们当晚去了哪里,或者这个出租车司机的真实身份。”
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异想天开,我说:“读唇?这是技侦学的旁支,换句话说就是旁门左道。据我所知,国内公安、国安院校都没有开设这门课程,也没听说过哪里有这方面的人才。国外曾有过通过唇语破案的先例,但那也是凤毛麟角,不足以作为借鉴。何况读唇需要语言和文化背景作为基础,国外的唇语专家也不可能读懂中文发音。”
我这样说,等于是否定了沈恕的建议。作为一名法医,我虽然初出茅庐,但毕竟还是有一些阅读量的,行业内五花八门的东西懂得不少。法医学是很严谨的学科,不是谁一拍脑门就能想出一个可行的点子。
沈恕苍白的脸上泛起绯红,勉强咧嘴笑笑,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