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稍梅
事先五香粉盐水泡发的糯米和入肥瘦适宜的肉糜已经拌好,擀作巴掌大荷叶形边的粉皮摊在掌心,那厢迅速抓一把糯米肉馅放在其中,左手再一握,就是一只金钱布兜样的稍梅了。
注:月字通肉,稍梅为烧卖之古称。
一、楔子
一水滴落在枝头,最后半颗残凋绿萼跌入泥泞,冬去春来。
这一年江南的三月,野草漫天色,满目凄云抱雨,路径两厢不见旧日红廖花繁,到处是灰纸般蝴蝶侵着毗篱黄花,燕子虽照旧衔泥筑窝,但飒尔寒风驱着杨花柳絮,阡陌四处都料峭着伤心。
明州城,原本一派楚云风流的境地,可自从两年前,也就是咸淳九年,蒙古人铁骑踏破襄阳城,致大宋朝西面屏障失守,咸淳十年度宗皇帝在忧愤交加中英年早逝,稚幼的皇长子赵显风雨飘摇之际即位,改元为德祐,然这一国再没如年号所祈那样得到天地祖宗的庇佑,甫开春时节,传闻蒙古人的铁骑就已经威逼到建康城,后方虽还未被战火焦燎过的明州城,亦早已人心惊惶涣散,即便时逢春华上巳,城中仍透底地显出颓散来。
这一夜三更,城中月湖东畔,修竹森森掩映的一幢明瓦高墙之内,鬼鬼祟祟地翻出两个人影。依稀是对年轻男女的形状,二人落地后便相牵沿着青石小路飞快地奔走,墙内未几响起几声犬吠,似有人呼喊。
可没跑多远,其中一人脚下踢到凸出石块,“哎呀”一声女子娇声痛呼,人也随之扑倒在地。
牵着女子手的男人连忙俯身去扶她:“花铃?……你怎了?”
“山哥,不、不碍事的……”黑暗中女子抬起面孔,夜色微光里依稀可见她脸上的妆容刻画精巧,身穿水红绡单衣和貉袖,只是着急慌乱显得冰花狼狈,一边艰难地爬起来,决然将下身所系的大幅金线绣蝴蝶水绿百褶裙解下,男人惊呼:“你这是为何?”
“这裙子累赘,但不能丢,毕竟价值不菲,日后还可将它典些盘缠!”说时,女子将裙子折下搭在臂弯里,只剩内里一袭白衬裙,“山哥,趁高丽使馆那些人还没发现,别耽搁了!”
两人相互牵着继续朝月湖的柳荫深处跑去。
而在二人渐行渐远已抛诸脑后的高丽使馆内,此刻院中正悠悠扬地奏起一出乐曲,有位男子在唱道:“新罗绣行缠,足趺如春妍……”
“还能行吗?”男子搀着有些体力不支的她,“咱找个地方躲躲?”
“山哥,刚才我掉了只鞋,脚下隔着行缠也走着生疼……”女子的眉头紧蹙,环顾四周,“咱出来这么久,怎还在月湖边转不出去?”
“别、别急,前面就是柳汀洲了,我认得路……”男子想让女子增添些信心,轻拍下她的背,可她刚迈出一步,就“哎”一声弯下腰去:“好像踩着什么,脚心刺疼……”
“吓?没有烛火也看不见伤势如何?”男子如锅上蚂蚁,这时又听得后方隐隐有吆喝声:“看这边!是松白花铃的鞋子……”“就掉在这,他俩必定没走远!”
“山哥,他们那么快就发现我们了?”女子绝望哀嚎一声,男子还强自镇定地安抚她道:“未必、未必就……来,我背你跑!”不由分说便蹲下身子让她趴上背,驮起她来继续跑。
再往前跑数十步便是一座石拱桥,男子高兴道:“到憧憧桥了!过了桥那边的树林里,我雇的马车在那等,咱只要天亮前赶到城门,门一开放咱出去,便能如愿了。”
松白花铃却忽然拍他几下,指着桥下的方位:“山哥,你看那里……那里好像有个人?”
“怎么?”男子循着她的手指方向仔细看了看,“哪有人?”
“你真的没看到?那、那……就在那桥下面水边蹲着个人?”松白花铃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萎缩在男子身后,“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