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地成灰
就近的荒草拂开,雪地上一些凌乱的脚印出现在我们前面,而脚印的去向与通往狐仙堂的道路正好相反。
我和郝班长早就被弄得云山雾罩,这下更搞不清头绪了,只是跟在秦队长后面不停地狂奔。由于落雪之后气温骤降,加之奔跑时用力过猛,我感觉整个脑袋大了一圈,生生地发晕,凝结成霜的睫毛早已让我的眼前变得模模糊糊,脚下的道路也在晃来晃去。而我抑制不住张开的嘴巴更是遭罪不浅,朔风像钢钉一样戳着嗓子眼,整个胸膛早已凉得一塌糊涂。
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我们总算看到不远处的老槐树底蹲着一个人。他似乎正在歇息,嘴里的烟卷忽闪忽闪地冒着火星。秦队长不由分说拔出手枪喊道:“举起手来!”
我和郝班长也匆忙举起手中的枪快速跟进。但是这个人看到我们之后既不跑也不说话,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来张望着。待我们来到近处他才嘟囔了一句:“你们可算来啦!”
郝班长二话不说上来就掀掉他头顶的狗皮帽子,掰着他的下巴看了三五个来回。我也连忙抹了把睫毛上的白霜凑过去瞧,看过之后我和郝班长都有些诧异——此人根本不是我们在查魔坟遇到的刀疤人。
我顿时被弄懵了!
刚刚听他的口气好像在埋怨我们爽约来迟,难道他真的是在等我们?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如何知道我们要来这里的?
我和郝班长抢着把这些情况说给秦队长听,秦队长摆摆手:“先别着急,一会儿你们就明白了。”
秦队长对这个人进行了简短的询问后,接着让我和郝班长放下了手中举起的枪。他递给这个人一支烟,为他点燃之后说道:“黄三,现在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吧。”
这个叫黄三的人狠狠地嘬了两口烟,这才说道:“俺家住在石人沟,干的是木帮的营生。昨个一大早帮里的头棹就招呼俺开工,说是去三岔岭伐一片松木大林子。这大过年的,俺就想在家里多磨蹭一会儿,常年在深山老林里边砍木头,俺都疲乏了,除了遍野的树就是满眼的雪,眼珠子里再没别的玩意儿。蹭了小半天,头棹又来了,死活让俺今个早晨必须赶到三岔岭,俺也为了混口吃食不是?没了法子就大半夜赶路。俺寻思着过年的时候也没给俺爹上过坟,所以就带了些冥钱准备顺路给老头儿烧烧。俺爹不容易,拉着俺从山东晃悠到了这旮瘩,半天清福都没享人就没了……”
郝班长不耐烦地打断黄三:“老乡,说重点,别整那些没用的玩意儿。”
黄三吧嗒了一口烟,接着说:“俺还没等走到俺爹的坟地,路上就碰到个人。”他指了指秦队长,“就是长官你刚刚说的那个刀疤人。他拿着一把冒烟的家伙,顶着俺的脑壳命令俺站住别动。俺以为他是三岔岭的胡匪就没敢动。俺太知道那帮胡匪啦,那帮家伙都是些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祖宗,动不动就杀人劫财啥的。前年俺家的老黄牛就让他们拉到山上给吃了。俺跟他说俺是个穷人,除了满身的力气就只剩下一沓冥钱,别的真没啥咧!他说要的就是俺的这把力气。他用枪顶着俺的脑壳让俺背着他走,还说他是八路军,曾经跟着杨靖宇杨司令打过鬼子。俺一听他跟着杨司令打过鬼子,心想这个忙咋也得帮,所以就拼了命地背着他走。他倒是不沉,俺也有的是力气,可是走得咋快他都嫌慢。不过,不过,他好像……”
秦队长见他吞吞吐吐,忙说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不要紧。”
黄三接着说:“不过他好像活不长久了,咳嗽起来就没时没晌的,他的身子骨里有很重的病症。俺不停不歇地背着他走了好一阵子,后来路上碰见草窠里有座仙家楼,他说他要撒尿,俺要放他下来,他不干,硬是骑在俺的身子上撒了一泡。俺问他为啥不下来尿个畅快,他没吱声。撒完尿以后他让俺继续背着他走,后来俺们就来到一座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