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同一天下午,琳娜·泰耶菲来到科尔索家拜访。那时他正站在阳台边,穿着褪色的棉衬衫和旧绒布裤,看着在夕阳余晖下的赭色屋瓦。也许就是因为时机不对,如果她这天来访的时间不一样,之后发生的许多麻烦事就可以避免了。但这实在是无可避免的事。当时科尔索因为已灌下了几杯杜松子酒,视线开始模糊,而琳娜就在这时按了门铃。高挑美艳的她在大衣里穿着一件连身洋装,配上黑丝袜,就这样出现在门口。
“我怎么有这份荣幸呢?”科尔索问道。这是个蠢问题不过在这种时间,加上酒力才说的,他也说不出什么聪明一点的话来。于是,琳娜自己就进来,停在放着大仲马手稿的书桌前。
“您还在做这份工作吗?”
“当然啰!”
她的眼光从书本上移开,气定神闲地巡视了一会儿满屋子的书。科尔索知道她在寻找屋主私人的照片、纪念物之类的东西。她皱着眉,眼里充满疑问,像是因为找不着这些东西而觉得不舒服。最后她终于看到了那把挂在墙上的军刀。
“您喜欢收集刀剑,是吗?”
标准的逻辑推论。科尔索心想,还好她推理能力的水准远不如她的外貌那么好。除非她是在装傻。于是他谨慎地笑了笑。
“这叫军刀。”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单纯还是纯属演戏。
“是传家之宝吗?”
“不是,是买来的。”科尔索撒着谎,“只是为了装饰罢了,屋里只有书显得太单调了。”
“您的屋里为什么连一幅画或照片都没有?”
“因为没有什么我想回忆的人,”他边回想着琳娜家里她亡夫的画像,说道,“当然了,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直直地盯着他瞧,蓝眼里闪着金属般的光芒,让人发冷。她在屋里走了一圈,翻翻书柜里的书,瞄瞄阳台的景致,又走回书桌前。她涂着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滑过大仲马手稿的资料夹。她也许是在等着科尔索起头,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耐心地等着。看来她是有求于他,所以他就省下帮她开口的忙了,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我可以坐下吗?”
科尔索回忆着这沙哑、像没睡好般的嗓音。他继续站在房子的中央,两手插在裤袋里。琳娜脱下大衣和帽子,妖娆地望望四周,然后选了一张老沙发慢慢坐下。一坐下,交叉着双腿,她的洋装便显得过短了。
“我是来谈生意的。”
当然了,这样展现她的魅力可不是没有原因,而科尔索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笨蛋。
“那就谈吧。”他说,“您已经和拉邦弟谈过了?”
她没有反应。她泰然自若地看了科尔索几秒钟,带着一贯目空一切的自信。
“还没有,”她态度不变地回答,“我想先来跟您谈。”
琳娜斜倚在沙发上,一手放在老旧皮沙发的裂缝上。
“您是为钱工作的。”她说。
“没错。”
“谁出价最高,您就为谁工作。”
“有时候,”科尔索撇撇嘴。他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小白兔式的表情就省了,“我通常是当暂时性的雇佣,就像亨弗利·宝加在电影里一样,也像妓女一样。”
高尚家庭出身且又身为高贵寡妇的她,并没有因为这样粗鲁的用词显得惊讶。
“我想给您一个工作。”
“真好,近来全世界的人都想给我工作。”
“我可以付很多钱的。”
“太好了,这几天所有的人也都付我很多钱。”
她下意识地用食指缠绕着从沙发的破洞里露出来的线把玩。
“您跟您的朋友拉邦弟收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