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我们送去的密使会使世界的流向发生变化。也就是说,密使送去的同时,世界A的状况就完全改变了。比如有的人比现在更富有,又或者逃过了本该罹患的疾病。这就是‘好的变化’。然后,也会有本来应该结婚的男人却还是未婚、本来该中彩票的却没能中这样的可能。这些是‘坏的变化’。”
“那么,世界杯和奥运会的举办地也会发生改变吗?”
青木丰测量技师长点了点头。“会有许许多多的人生活可能因此发生变化,但举办地变更这种事说不上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
“对东道主运动员来说就是‘好的变化’。”
“是的。”
“那么,绝望的变化是指?”
“死。”他尖锐、冷漠地断言,“或者说与之相近的状态,比如受了无法恢复的重伤。”
“那不是很麻烦吗?对那个人来说,即使世上没有抗药菌却还是死了,他会受不了的吧。为了拯救世界却牺牲某个人的人生,这种事……是和蚂蚁一样的思维吗?为了蚁群,牺牲一只蚂蚁也无可奈何。”
“和蚂蚁不一样。”青木丰测量技师长没有动怒,而是摇了摇头说,“为此我们也进行了计算,当然,我们做不到避免所有变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于‘好的变化’和‘坏的变化’,都只能请他们接受。而对于‘绝望的变化’,我们是按照通路是否有时间能让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来解决的。”
我留意到“无限趋近于零”这种表达,这不就是“没办法变成零”的意思吗?
“要在什么时机,又要以什么方式送去密使,才能使受害者的人数最少?这是个十分困难的问题。救一个人,另一个人就会走上歧路,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地减少这种事。”
又是“尽可能”。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把大气球塞入小箱子的场景。即使硬塞,气球还是会从某个地方漏出来。把漏出来的部分塞进去后,又会有另一部分从别处漏出来。是不是消除了某个人身上的“绝望的变化”,“绝望的变化”又会在另一个人身上发生?
“然后,虽然没能完全成功,但我们还是计算出了把‘绝望的变化’最小化的路线。”
“做到了吗?”
“是的。世界得以从抗药菌蔓延的厄运中逃脱,只是,仅仅一个人会面临‘绝望的变化’。我们计算出了这样的时间流动路线。”
“只有一个人……”我低语。
“这是极限了。再怎样也算不出比这个更好的状态了。”
我终于理解了,完全是局外人的我会被带来这个地方,听这些对门外汉来说十分艰深的说明的原因。
“那个人就是我吗?”
青木丰测量技师长的脸上终于显出感情流露的缝隙。他的眼睑颤动,眼神中透着慈祥——我似乎看到了,但瞬间他又恢复了冷静。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