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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他人。“十四点要听佐藤课长解释有关都市计划法的修正方案,而在那之前,预定要乘公务车去博物馆与饭田氏会面。”秘书官操作着平板电脑,确认了日程表后,又报告道,“还有,后援会会长的长子后天结婚,已为此安排了贺电。”
大臣道了谢。同时他试着去读秘书官的内心,却只有站在黑板前面的感觉。上个月,以五十七岁之龄就任大臣一职后,他与这位秘书官第一次见面,然后就天天为这个人的冷淡与死心眼儿犯愁。虽然这也可以解释为他为人细致、正直,但对此刻不知该相信身边哪一个人的大臣而言,看不出感情的秘书官只会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或许会堵车,是不是早点出发比较好?”
“了解。”
“次郎君他,”大臣突然提到这个名字,“我父亲好像有一个叫次郎君的朋友。据说,这个次郎君有次因为迟到得太过分,肚子里被塞进了一只钟。”
秘书官无言地凝视着大臣,露出有些诧异、不知接下来会听到什么故事的表情,但还是离完全流露出感情有很远的距离,感觉像只是对听起来难以理解的语言表示疑惑而已。也看不出他是否有轻蔑之情。
“小时候父亲教育我们的时候,大都是讲次郎君的故事。做那种事会很惨的哦,实际上,次郎君变成这样了。类似这样的。比如,次郎君电视看得太多,被吸到电视里去了。还有玩缝纫机……”于是大臣讲了好几个次郎君的受难故事。
秘书官听后,完全没有兴趣地应了一句“很有趣呢”,又说:“说起来,干事长来过电话。”
大臣的胸中忽地悬起沉重的砝码。
“他说什么了?”
“说‘希望早日有回复’。我不是很了解内情,但他说‘这么跟大臣说他就会懂的’。”
其实你也全都知道吧——这句话梗在大臣的喉咙中没有说出来——你是不是也在想,只要我快点作证就可以了?
前几日见面时,干事长瞪着他的大眼睛,气势凌人地说:“你该不会要说‘我讨厌说谎’这种乳臭未干的话吧?!”
“我说过谎。”
“那么这次也那么做就好了。”
“但我讨厌自己的谎言弄乱他人的人生。”
“即使你再怎么正人君子,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觉间伤害到别人。至今为止应该都是这样的,如今再说什么——”
“那我换个说法。我不讨厌说谎,但我讨厌被人逼着说谎。”
“这样的话,你也会出事的。”
“什么意思?”
“你寡廉鲜耻的行为会被公之于众。”
大臣并不能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会用出“寡廉鲜耻”这种陈旧词汇,让人感受到他与社会生活隔绝的冷僻性格。另一方面,从这个可笑的词汇中,他也感受到了不明所以的恐怖。
“寡廉鲜耻是指怎样的行为?”
“色情狂、强奸、对未成年人实施性暴力、露阴癖等,很多吧?”
“那都是我没兴趣的事。”
这时,眼前的政治家嘲弄般地冷笑了一声,仿佛看到了非常无聊的事物,接着他断言:“但是,这些会被公之于众。”
“即使不是事实吗?”
“社会认为是事实就行。你的细君还有儿子们都会倍感失望吧?”
即使说话的语气就像评论电影般轻松,但大臣明白,对方是在认真地威胁。
“说起来,”在下降的电梯中,大臣开口问,“那个调查进行得如何了?”
秘书官扭头看他,没有说话,像在整理记忆。
“二〇〇二年世界杯的前一年。”正确地说,是前一年的预选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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