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乔其安驾了旧的蓝普莱茅斯来接我。等我们到了大路向东七十九街海家公寓驶去时,他才对我说话。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他问。
“什么?”我不解地问。
“你昨天去找柯世久做什么?”
“哦……”我困惑地说,“哦,那个。我想查明海奇保有多少个展示箱。因为空箱是真货,如果被掉了包……”我说不下去了。
“这些事让警察去做,好吗?”他生气地说,“早上我去卡明街发现你和马约翰比我先到。柯世久简直弄胡涂了,一连三个人来打听海奇保的箱子。”
“对不起,”我谦虚地说,“我只是想查出来另外一个箱子是那里来的。”
“啊……”他鄙视地说,“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因为你和马约翰先想到而且比我早去。没坏什么事。我打电话给海奇保。是,他买了十五口箱子,两个多的还放在他卧室里。我请他去看看。他回电话说现在只剰下一口,另一口不见了。那口拿去掉包了。”
我思索了一下。
“那么我清白了,对不对?”我问他,“我不可能知道多的箱子,更不可能知道他放在卧室柜子里,他从来没提起过。”
“哦,你是清白的,”他说,“也由于这个理由,装甲车的人也是清白的。”
“那么……”我想弄个清楚,“还有谁呢?”
“家人,”乔其安说,“像电视上侦探片里说的,家贼难防。”
我们驶过中央公园时都没开口。然后:
“对不起,我向你乱吼,阿进。”他说。
“没关系,其安,”我说,“我实在没有想要扰乱你的工作,只是我急着要洗刷自己。”
“当然我能了解,可是别再自己蛮干。有人犯了罪,我不想吓唬你,当你和那种恶人周旋时,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你认为我会有危险?”
“为了大量金钱,人们会不择手段。”
我不信,我可做错事了吗?
“我们和那些人谈话时,”他又说下去,“让我来主持。你只要完整而诚实地把你的事说出来就行了。我再来判断他们的说词,决定该怎么做。”
“听你的,其安。”我说。
我们全集合在海家公寓的起居室里,它像个我从未见过的洞窟,也像是个伟大的陵墓。四周是褐绒帷幔,我几乎想脱下小帽到室内寻找开篕的棺柩。如果有风琴演奏“与主安息歌”,我绝不会感到惊讶。
在场的有海奇保、妻子玛萍、已婚女儿明柔丝与丈夫洛达、万奥森,和一个介绍为王俐南,她是海先生的律师。她和我差不多高,可是比较结实,穿着黑甲必丁套装。
大家握握手露齿寒暄,然后各自就座。乔刑警自然地开始控制场面从事询问。我钦佩他一丝不苟、精明能干的态度。
“我想请白小姐,”他说,“依她最佳记忆,仔细说出那天早上包装运输钱币的情况。诸位请不要打断她的话。她说完后,我再请你,海先生,你,万先生,说出你们记忆中与她叙述不同的地方。白小姐?”
我开始再度说出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故事。我一边说一边望着大家,最后看着明柔丝与她丈夫洛达。
她像是个汤圆,穿着宽大高领的衣服以掩盖肥胖。她眼睛突出,嘴唇外噘,妆化得很浓。她的头发剪短,这是个错误。我觉得她像只胖兔子,也许因为她有两颗大而发亮的门牙。
明洛达是个严肃的年轻人,头发早秃,薄薄的从一边梳到另一边。面色苍白,如同一个职业悼丧的人。我记得他一直压按手指关节,直到他太太伸手阻止。我说明时,忽然想到两人在床上的可怕情景,几乎使我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