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到“圣战”,但那词没什么意义,他决定跟凯文·凯斯谈谈这事,并仔细记了一笔提醒自己。
最后,几乎像是随意顺带一想,他回到这两天困扰他的那个问题,决定把手上的所有数据交给布罗顿和包利组长,他们的追查速度比他快得多,他们的调查或许,或许有那么一点可能,可以防止又一件命案发生。他很想自己继续查下去,但那是自我中心,完全是自我中心。
他正在写报告,详细纪录与索尔·阿佩尔的会面,书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话筒,心不在焉地说:“喂。”
“‘喂’?”山佛·佛格森医师大笑,“这算哪门子的电话用语——‘喂’?原先的‘我是艾德华·X·狄雷尼队长’怎么啦?”
“好吧。我是艾德华·X·狄雷尼队长。你是不是喝得烂醉?”
“差不多了,小老弟。恭喜。”
“你是说那张图正确?”
“丝毫不差。外伤——我现在说的是头骨上的伤口大致是四方形,边长约一吋。探针我用的是玻璃纤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细细一束玻璃线,有弹性,靠电池发亮。”
“你什么都知道,是吧,艾德华?对,我用的就是那个。伤口渐窄,往下弯,缩成尖点,我甚至在下缘找到比较粗砺的摩擦、扯磨痕迹,或许是那些小锯齿造成的。不够确切,不能写进我的正式报告,但有可能,队长,有可能。”
“谢谢你,医生。油呢?”
“没有明显痕迹。但我把你的纸巾和一份伤口组织样本送去实验室了。我告诉过你,这要花时间。”
“他们不肯说?”
“实验室的人?只肯对我说。只是个工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高兴了吧,艾德华?”
“是的。非常。你干嘛喝醉?”
“他个子好小。好小,好瘦弱,好僬悴,心脏不堪一击,老二只有顶针粗细。所以我要喝醉。有意见吗?”
“没。没有。”
“抓往那王八蛋,艾德华。”
“我会的。”
“你答应?”
“我答应。”艾德华·X·狄雷尼队长说。
五点半过后不久他抵达医院,但这天的探视是场灾难。芭芭拉立刻讲起她一个死了二十年的表亲,然后开始说起“这场可怕的战争”。他以为她说的是越战,但她接着提到汤姆·亨缀克斯,那是一名海军陆战队中尉,于是他知道她讲的是韩战,汤姆·亨缀克斯死于那场战争。然后她唱了一段“我真爱的头发是黑色”,他不知所措。
他坐在她身旁,试着安抚她,但她不肯静下来,胡乱说到玛莉、三楼卧室的帘幔、索森、紫罗兰、一只死去的狗——还有,谁把她的小孩带走了?他很怕,几乎快哭出来。他按铃叫护士,但没人来,他冲上走廊,把第一个看见的护士几乎是拖进病房。
芭芭拉仍然满口胡言乱语,闭着限,嘴角似笑非笑。护士暂时离开,去看她的医嘱,留下他焦虑地独自等待,听着一连串没完没了、毫无意义的话语:隆巴德,小宝贝,突然一句“我需要一百元”,艾迪和莉莎,然后她讲起公园的旋转木马,边形容边笑,彩色油漆的木马转呀转。然后护士端来有盖托盘,拿出一枝皮下注射针头,在芭芭拉手臂靠近手腕的地方打了一针。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然后睡着。
“老天爷,”狄雷尼细声说,“她怎么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只是不舒服。”护士露出机械化的微笑。“她现在没事了,正在安享睡觉。”
“安详。”队长说。
“安详。”护士乖乖覆述。“如果有问题,请你早上跟医生联络。”
她大步离开,狄雷尼瞪着她的背影,不知世上的疯狂事物是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