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的阴郁、柯林斯基的在场。他真的不想淌进那滩政治浑水。他是警察,是专业人员,此时此刻只想抓到凶手,却好像被纠缠困在其他人野心、争斗、职责的迷宫里。
他醒悟,如今对他而言,搜寻杀死隆巴德与吉尔伯特的凶手已经变成非常私人切身的事,他怨恨其他人、其他条件、其他动机的介入。他当然需要帮助——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但本质上这是一场对决,两个人的战斗,而外在的建议、压力、影响都要避免。你知道自己的本领,也尊重对手的能力,不小看他。不管是西洋剑表演赛还是至死方休的决斗,你都得拿自己的老二冒险。
但全是自中心,他承认,呻吟出声。男人愚蠢的雄性气概,相信只有拿卵蛋来冒险的事才重要。这不应该、不可以影响他的决定,而这决定,一如芭芭拉和柯林斯基副市长所认知的,本质上是一项道德选择。
这样想着,闷头思考,大脑咻咻运转,他转弯走上自己住的那条街,低着头,拿着沉重的购物袋拖着脚前进,这时一个粗砺的声音叫:“狄雷尼!”
他慢慢停步。一如纽约——以及全世界!——大部分警探,他逮捕过很多人,有的被处决,有的服长期或短期徒刑,有的进了精神病院。那些人大部分都发誓要报仇——在法庭上,在他们朋友打来的威胁电话里,在信中。所幸只有极少数人真的把威胁付诸行动。但还是有一些……
现在,在一条照明不佳的街上,听见停在路旁的深色房车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没有武装,他慢慢转身面对车子,任购物袋落在人行道上,稍稍举起双臂,掌心向前。
但这时他看见前座穿制服的司机,而靠向后座摇下车窗的,是布罗顿副局长的庞大身体和气愤脸孔,紧咬在齿间的雪茄烧得正凶。
“狄雷尼!”布罗顿又说,不是招呼而是命令。队长走近车子。布罗顿无意开门,因此狄雷尼不得不弯腰向前跟他说话。他确定布罗顿是蓄意如此,让他摆出恳求姿态。
“长官?”他问。
“你他妈的以为自己在干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长官。”
“我们派了个人到佛罗里达。原来隆巴德的驾照不见了。寡妇说你跟她谈过这件事。有人看见你进她家。你当时就知道驾照不见了。我可以用隐瞒证据的罪名整死你。”
“我报告过这件事,长官。”
“你报告过?向包利报告?”
“不,当时我不认为这有那么重要。我向二五么辖区的代理分局长朵夫曼报告,我相信他一定送了份报告给交通局。长官,你可以查一查纽约州监理处,我相信一定会找到驾照挂失的报告。”
一阵沉默。一团难闻的雪茄烟雾涌出车窗,直扑狄雷尼的脸,但他仍弯身站着。
“你为什么去见吉尔伯特的老婆?”布罗顿质问。
“跟我见隆巴德太太是一样的原因。”狄雷尼迅即接口:“身为案发辖区的分局长和前任分局长,我去表达慰问之意。这对市警局的公关有好处。”
又一阵沉默。
“什么问题你都有答案,你这自作聪明的王八蛋。”布罗顿气愤地说。他人在半明半暗中,弯着腰的狄雷尼几乎看不清他的五官。“你去见过索森?还有强森督察?”
“我当然去见过索森副督察,长官。他是我多年的好友。”
“他是你的‘拉比’——对吧?”
“是的。他介绍我认识强森。只因为我请长假,并不表示我必须疏远局里的老朋友。”
“狄雷尼,我不信任你。我闻得出你这种狂妄小人,感觉得出你在暗地搞鬼。你听好:你还是局里的人,我随时都可以踩扁你。知道吗?”
“是的,长官。”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