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出你意料的东西?任何你没写进报告的东西?”
佛格森坚定瞪了他片刻,然后放松,大笑。“你永远不放弃,是吧?我找到微量的油。”
“油?哪种油?”
“量不够,无法分析。但无疑是发油。他的头发抹满了油,所以我推断伤口里的油来自被戳进去的头发。”
“还有什么吗?”
“有。既然你请客,我要来杯白兰地。”
佛格森搭出租车回办公室后,狄雷尼缓缓朝第六大道走去,想到自己离花市只有几条街,便逛到那里。他不急不忙,从经验中得知每场调查行动都自有步调。有些风风火火迅速解决,几小时就宣告破案;有些感觉起来像是慢慢成长,需要时间,隆巴德命案就属于后者。他安慰自己,确实很急很忙的布罗顿并没有查出半点眉目。但他的进展有比较好吗?一如佛格森所言,全是一片烟雾。
在第三家花店,他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这季节并不当令的紫罗兰。他追求芭芭拉时便是送这种花,那年头卖紫罗兰的是街头小贩,提花篮的老太太旁边有卖栗子的老头。他会买一束送给芭芭拉,问:“小姐,要不要来点现烤的紫罗兰?”她总是好心地发笑。现在他买下店里最后两束,搭出租车去医院。
但当他蹑手蹑脚走进她病房时,她正睡得安详,他不忍吵醒她。他拆开花束包装,环顾病房找可以插花的东西,但什么也没有,最后他坐在直背椅上,身穿制服的庞大体型超出椅外,用自己的巨拳握着温柔的紫罗兰,安静等待,看妻子熟睡。一度他朝窗外一瞥,十一月的锐利阳光已变得稀薄柔和。
缩身坐着的男人想,也许婚姻就像他曾在法国一座朴实乡村教堂看到的彩绘玻璃窗。从外面看去,几个世纪的灰尘和油污几乎让窗玻璃变得不透明,但当你走进教堂,看见跃动的阳光照入,被尘埃折射,种种色彩便击中你的眼、你的心,是那么鲜艳纯净,充满青春活力。
他想,在外人看来,他跟芭芭拉的婚姻一定显得无趣又陈旧。但身为一家的父亲从内看去。一切都明亮、炫惑、动人,终至神圣而神秘。他看着妻子熟睡,想用意志力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她,让她再度变得完整,再度欢笑。然后,承受不住自己的思绪,他起身把紫罗兰放在她床头几上,附上一张手写纸条:“小姐,要不要来点现烤的紫罗兰?”
回到办公室,朵夫曼正拿着一张从电传电报机撕下的纸在等他。
“队长,”他声音哽咽,狄雷尼真怕他会哭出来,“这是不是——”
“是的,巡官,没错。目前我正在请长假。进来吧,我们谈一谈。”
朵夫曼跟着他进办公室,坐在狄雷尼办公桌旁那张伤痕累累的椅子。
“队长,我都不知道夫人病得这么重。”
“唔,就我能猜测的范围,她还要住院很久,我想尽可能多一点时间陪她。”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谢谢你,不用了。唔,也许有个忙你能帮。你或许可以打电话给她。我觉得她想见你。只要你抽得出时间。”
“我马上就去打。”朵夫曼叫。
“等几个小时再说。我刚从医院过来,她在睡觉。”
“那我值班结束之前打,这样如果她要见我,我就可以立刻过去。我可以送些什么——鲜花糖果之类的?”
“哦不用了,谢谢。她什么都不缺。”
“也许送个蛋糕?”朵夫曼说,“送个好吃的蛋糕,她可以分给护士们。护士最喜欢蛋糕了。”
“好。”狄雷尼微笑…。“我想她会喜欢你送的蛋糕。”
“队长,”朵夫曼哀声说,长长的马脸拉得更长,“我想这表示我们会有个代理队长?”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