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是。是。”
狄雷尼跟他一同走回。门打开一条缝,足以让韩德利递给他一个绉绉的棕色纸袋。
“谢谢你。”狄雷尼说,伸手要掏皮夹,但韩德利生气摇头,转身走开。
他看看袋里,是瓶几乎全满的一品脱波本威士忌。他从走道的饮水机处拿了几个纸杯,走回等候室。波兹南斯基仍仰头瘫倒在椅子上,狄雷尼倒一杯波本。
“狄克。”他说。
波兹南斯基睁开眼。
“喝一口。”狄雷尼说。“狄克,喝一小口就好。”
他把纸杯凑上对方唇边,波兹南斯基尝一口,呛咳,俯身干呕,然后重新躺倒。狄雷尼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喂他。队长脸上逐渐恢复血色,在椅上坐直。狄雷尼倒了一杯给巡佐,对方感激不尽地一口饮尽。
“天啊。”他说。
“我可以吗,先生?”一个声音问。那位白发绅士终于醒了,伸出一只皮肤薄如面纸的颤抖的手。然后是两名嬉皮,然后是意大利老夫妇。所有人雨露均沾:圣礼之杯。
“他熬不过去了,是不是?”妇人突然问,看着狄雷尼。“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说谎。”
“我不会对你说谎。”狄雷尼点头,把瓶中最后几滴倒给她。“他熬不过去了。”
“老天爷啊。”她叹气。苍白的舌头沿着蜡纸杯内缘舔一圈。“真是一场悲惨的婚姻。不过婚姻不都是如此?”
外面走廊传来声响,索森副督察走进来,一如往常神态镇定,他大步直接走向坐着的波兹南斯基队长,盯着他看,然后转向狄雷尼。
“谢谢,艾德华。”
“那里齐蒙呢?”
“里齐蒙?哦。他走了。他们努力了,但回夫乏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五个外科医生忙了四小时。”
狄雷尼抬头看钟。现在不可能是凌晨两点,不可能。时间怎么了?
“市长和局长正在外面发表声明。”索森以没腔没调的声音说,“强调需要法令管制枪械,需要新的道德气候。”
“是的。”狄雷尼走向护士柜台。“我要去哪里找史宾塞医师?”他问得严厉。
她看看他,眼神疲惫。“去休息室找找看。出门右转,然后穿过推拉门,左边一扇窄门上面写着‘不准进入’。那就是外科医生休息室。”
“谢谢你。”狄雷尼队长清晰说道。
他照她的指示走,没敲门便推开那扇窄门,看见一间小房,一张长沙发,两张扶手椅,一台电视,一张牌桌,四把折迭椅。房里有五个男人,穿戴手术衣帽,口罩拉下垂在胸口,三人穿浅绿,两人穿白。
一人站着瞪向窗外。一人拨着电视机的旋钮,试着让画面清楚一点。一人正一用小刀修剪指甲。一人坐在牌桌旁,小心地用斜堆的纸牌搭建看似不可能的屋。一人躺在地板上,双腿举起又放下,做着某种运动。
“史宾塞医师?”狄雷尼锐声说。
窗旁男子缓缓转身,瞥一眼他的制服,又转身面向窗外。
“他死了,”他没腔没调地说。“我已经告诉过他们。”
“我知道他死了。”队长说。“我姓狄雷尼。你今晚稍早为我太太动过手术。肾结石。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史宾塞再度转身看他。其他人继续做自己的事。
“狄雷尼。肾结石。唔。我切掉了那个肾。”
“什么?”
“我必须切除你太太的一侧肾脏。”
“为什么?”
“那个肾感染,有病,烂掉了。”
“感染了什么?”
“已经送去实验室。明天会知道结果。”
用纸牌搭房子的男人抬起头。“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