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狄雷尼家的起居室高而宽敝。有壁炉、有书架。朴实、大方、舒适。
狄雷尼的“宝座”,是一把高背椅,镶着墨绿色皮面和铜钉钮。蒙妮卡的座椅精致得多,包着花花朵朵的锦缎面。两张椅子都已陈旧。
那晚,吃罢晚膳,蒙妮卡坐进她的“后座”,戴上老花镜,继续她未完工的编织。狄雷尼捧着所有的记要,和韩德利的研究资料,往他的“王座”边上一坐。
“都是些什么?”蒙妮卡问。
“就是我预备跟你讨论的。”
“是关于‘饭店恶煞’?”
“对。你会不会烦?”
“不会。不过对个退休的警察来说,你好像太主动了。”
“我只是想帮布恩,”他申辩。“这件案子对他关系重大。”
“好吧,”她从老花镜片上翻他一眼。“说来听听。”
“当第一名受害人,卜乔治在二月份,大公园饭店里被人发现的时候,办案人员都以为是妓女干的。种种迹象都好像符合这个猜测。一名外地来纽约开会的富商,花天酒地之余,带了个妓女郎回旅馆,结果言语不合,或价钱不对,起了争执,大打出手,那个女的最后杀了他。这种故事,发生过千百回。”
“说的也是。”蒙妮卡轻叹。
“可是,问题来了。房间里没有打架的痕迹,财物也没有损失。照理那个妓女至少会顺手牵走一两样值钱的东西或者现钞。”
“也许她吃了迷幻药。”
“还会细心的把指纹全部抹掉?太不可能。特别是三月份又出现一次。第二个死者叫胡福瑞,同样是喉咙被人割开,死在皮耶士饭店。同样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也同样没有财物损失。”
“报上说死者死状极惨,”蒙妮卡小声说。
“是的,”狄雷尼语气平淡。“下体刺了无数刀,可能在被害人将死或是死了以后刺的。”
蒙妮卡沉默。
“后来发现了几根黑色尼龙假发,”狄雷尼接着往下说。“至此,妓女的立论放弃,转往凶手可能是同性恋或是人妖方面推想。”
“女人也戴假发啊,比男人还多。”
“对。还有凶器,一把短刃刀,可能是一把折刀,这也是女人用的兵器。应该假想凶手是女性,但是警方是按照或然率推断。近代凶杀史上,没有女性盲目滥杀的个案。男性很多,女性绝无。”
“为什么一定是同性恋?普通一个男的不行吗?”
“因为死者都是全身裸露。施马提小队长朝这条路探了许久,结果是零。第三次凶案发生之后,断定了凶手的身高,五呎五到五呎七。有可能是个矮小的男人。”
“或者是个高个子的女人。”
“不错。两种猜测都没有依据。侦查目标还是针对男性。”
她再抬眼望他。
“你认为是个女的?”
“是的。”
“妓女?”
“不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女人。也许为了某些连她自己都莫名奇妙的理由,杀人。”
“我不信。”蒙妮卡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
“女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他早有预感,会得到这么一个主观的答案。他的下一个问题已经备妥:
“你是说女人没有能力做出这样血腥的暴力事件?”
“完全正确。一次也许。为了妒恨、报复。可是不可能毫无理由的连续杀死陌生人。”
“前几个礼拜,我们谈到虐待孩童的话题。你承认起码有一半的案子,都是由母亲主犯。”
“艾德华,两者不同!”
“怎么不同?妒恨报复的动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