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当我看到他的故事,就觉得毛骨悚然。而最令我百思不解的,就是大家为什么会把这么一个家伙当作名门雅士看待。
“你们或许还记得,‘神偷莱佛士’是个板球高手,社交手腕一流。仗着他高明的板球技巧,他常受邀到许多别墅去作客,而后予取予求,想偷什么就偷什么。而他自己还振振有辞,说他偷窃的对象都是俗不可耐之辈。我们是不是该为这个温文尔雅、专门劫富的神偷大善人鼓掌,甚或高呼万岁呢?
“不过,我们且将小说撇在一旁,现实生活中就有这种人。他们觉得自己生来就是高人一等。如果他们没有钱,会觉得拿别人钱财是理所当然。而且他们永远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你们眼前这位美男子——爵士用雪茄一指——他的谋生之道就是职业小偷。如果这么说会伤他的心,我就称呼他业余小偷好了。他处处被人邀去作客。整个英国的大宅大户,他有一半都了若指掌。他知道什么东西值钱,东西在谁的手上,也知道怎么到手。
“他当然不是呆瓜,不会在某人家中作客时对其他客人下手,例如偷一串翡翠项链之类的。不过,伪装成外人下手照样可以得逞。一年大捞两、三笔,就可以穿金戴银、衣食不愁。他手法的绝妙之处,在于他能将外贼所为装弄得好似内贼做的,将内贼所为装弄得好似外人下的手。正因为手法不同,伍德警探一开始没能认出他就是干下康泰洛德府邸和潘斯贝瑞老宅两桩案子的窃贼。
“举个例子,李奥纳多·达芬奇的那一小幅名画……”
“等一下,爵士,”温斯急急说道。
尼克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逼真的震惊神情。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事,你最好明白告诉我。那个叫做李奥纳多的是什么人?是个意大利人吧,我想。他是干什么的?”
“年轻人,”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以严厉的批判语气说道。“你不觉得你装得太过火了吗?你好像总是急忙强调、再三撇清,说你不懂绘画、不喜欢绘画。你是不是装蒜装过头了?”
“不是,我真的不懂。”
“嗯哼,那么你应该不知道葛雷柯的真名吧?”
“难道葛雷柯不是他的真名吗?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刚还在想,”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若有所思地说。“这位自称为‘希腊人’而其实来自克里特岛的西班牙人,在场有多少人可以立刻喊出他的真名:多明尼科·希多科普罗?昨天在撞球室里你做了一件极其乌龙的事;当时你是真的一头雾水而且没有设防,于是脱口而出:‘这和多明尼科有什么关系?’你指的就是葛雷柯那幅画。不过,我们不追究那个。我们要说的是,杜怀特·史坦贺识破了你。”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顿了顿。
“他怎么识破你的,恐怕我们永远都无法得知……”
“当然,除非杜怀特醒过来,”克里丝特珀纠正他。
“没错,”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缓缓说道。“除非杜怀特醒过来。”
这片静默之中有股一触即发的情绪,使得尼克觉得眼神放哪里都好,只要不落在克里丝特珀和伊莲娜身上就行。连爵士自己也无法直视她们,他光是盯着地上,猛吸雪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温斯·詹姆士信步走过舞台,往拱门一靠,脸上现出微笑。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清清喉咙,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
“可是,伊莲娜这位杜怀特格外钟爱的掌上明珠,已经被这个骗子兼伪君子迷得神魂颠倒。你们知道,杜怀特痛恨虚伪,可是他并没有这么跟她说:‘女儿,这家伙不正经,且听我告诉你为什么。’就这件事而言,我认为他还算聪明。这女孩可能不会相信,更有甚者,她或许不以为这家伙所从事的丑陋勾当是龌龊事,反而会将他奉为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