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物。漂亮的女人在这个城市里很多,但她们一个个心气高得不得了,她们要找的都不是我们这种坐机关的,而是那些有钱人。这年头钱真是太重要了。他妈的。”
邓一群想到晚上的失落,忽然没有了再讨论的兴致,说:“睡觉吧。”
小倪感觉他心里可能有点不痛快,就不再吱声了。
熄灯。后来小倪睡着了,可邓一群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想他编造这样的谎言真是毫不费力,可在编造之后,他内心却感到格外的空虚。他躺在黑暗里想着心事。这样失眠的夜晚对他并不鲜见。他在生活里总是感到有一种阴影笼罩着他。虽然他是幸运的,后来考上了大学,而且现在还在省级机关里工作,但他的内心却是压抑的。他身上被打上了农村的烙印——在骨子里他仍然是个农民。
田小悦虽然从来没有在话语上表示过小瞧他,但她这次失约却是最好的证明。她这样做真是太过分了,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愈发难以入睡了。她表面上那么客气,但心里肯定对他有很多看法。他想他不能再轻看她,在今后要对她还以颜色。他妈的!他真恨她,恨她到骨子里啦。
我一定要努力,争取出人头地。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报复像田小悦这样的女人。然而,虞老死了,他唯一可能依靠的靠山没有了,他怎样才能上去呢?
邓一群夜不能寐。
[20]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
邓一群总体感觉很平静。机关工作就是这样,他慢慢变得有点习以为常了。邓一群知道,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和在机关工作阅历的延长以及生活的丰厚积累,他会变得越来越成熟。
在与上下级的交道中,他学会了怎样比较妥当地处理一些问题和进行恰当的应付。他很谨慎,一点很微小的事情,也尽量把它解决好,赢得领导和同事的信任。他要求自己绝对不能把事情办坏,如果办坏,也一定要表现出自己已经尽了很大力气,而根本原因并不出在他的身上。他学会了什么时候讲究原则,什么时候又要运用变通。该刚则刚,该柔则柔。领导和同事都看到他越来越会“来事”了。他很注意学习,学习一切对他有用的东西。
六七十年代的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政治运动早已成为历史,这时的老百姓已经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处室里的那些同事们经常会在一起大骂世风日下,大骂在市场条件下道德的丧失与沉沦,大骂腐败。“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是一句广泛流传于民间的谚语。人们有一种对权力不无滥用的神往和无奈。
邓一群从报纸里读到中国现阶段的改革,已是泥沙俱下。部分南方城市的种种经济、社会现象更是让一些人产生了“今不如昔”的感觉。尤其是一些失了势的老干部叹说:“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们想不通。邓一群当然也有牢骚。每个人都有牢骚。但是邓一群的真正本领却是从不在办公室里发牢骚,最多只是回到宿舍的时候和室友小倪说一说,图个心里痛快。他知道在办公室里发牢骚是最不明智的。
老家来信告诉邓一群,说现在家里经济条件好多了,日子一天一天地好起来,吃饭再也不是问题了。但存在的问题事实上也开始显露了,粮食打多了,但却一天天变得不值钱了。他的二哥现在也还没有谈上对象,他已经跟着村里的人到上海的一家钢铁厂去打工。邓一群心里安稳了不少。他不希望邓一明到陵州来,到上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妹妹想跟嫂子的妹妹学烫发手艺,没有得到家庭的通过。嫂子的妹妹刘正红现在在镇上开的那个理发店生意红火得很,已经带过十来个徒弟了。邓一群心里不怎么高兴妹妹的想法,他们是个正经人家,他还是希望妹妹能够老老实实地在家种田,然后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