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中国式饭局休闲会所在鞭炮的噪音和鼓乐的震响中开业了。会所门外摆了两溜花篮，花篮上都挂着致贺单位和个人的绶带，所有员工衣装整洁，按照钱亮亮的要求一色西装站立两排，恭迎嘉宾。

    这种开业典礼，根据中国传统，照例是一场大饭局，宾客们就座之后，郝冬希开始念稿子，稿子是钱亮亮写的。郝冬希念得很舒服，他觉得念钱亮亮写的讲话稿，自己就有了当市长的感觉，因为那份讲话稿口气和内容都很像市长在某个项目的开工典礼上致词。

    郝冬希念完稿子，宾客们便开吃。郝冬希一把将钱亮亮拉到自己旁边：quot;今天是个好日子，桌上离开你这个总管怎么行？别的事情都扔下，喝酒，悠悠万事，唯此为大，酒色财气，懂不懂？quot;

    钱亮亮坐到了郝冬希身边，这场饭局是按照鹭门市的习惯进行的，那就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要上一只当归黑骨鸡煲鸡汤，喝鸡汤吃鸡肉，表达吉祥如意的愿望。

    饭局一切正常，无论是菜肴还是酒品，不管是服务还是厨艺，都让宾客们赞不绝口，钱亮亮看到饭局已经进入尾声，心情更加轻松了，鸟蛋这时候也带着两三个人端着酒杯凑了过来：quot;钱总管，来，我们一起干一杯，我先干为敬啊。quot;

    钱亮亮也不推辞，跟着他干掉杯中酒之后，随口问了一句：quot;你最近在忙什么？有些日子没过来了。quot;

    鸟蛋含糊其辞：quot;事情多，事情多。quot;

    钱亮亮还没放下酒杯，跟着鸟蛋过来的那几个人就轮番给钱亮亮敬酒，钱亮亮觉得这几个人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其中一个人看出了钱亮亮的困惑，主动介绍自己：quot;钱总管贵人多忘事啊，那天我们在一起吃过饭，才几天就忘了？quot;

    钱亮亮这才恍惚想起来，这两三个哥们都是那天鸟蛋饭局上见过的，自我介绍的就是那个政府机关的处长，钱亮亮连忙解释：quot;对不起各位，实在对不起，这段时间忙着准备开业，昏头了，一下子没想起来，我认罚，认罚。quot;

    另一个客人肯定是个麻烦制造者，嘻嘻哈哈笑着对钱亮亮说：quot;钱总管，罚一杯可不成，就凭那天晚上兄弟们慷慨解囊帮你脱困，你怎么说也得连干三杯……quot;

    这人话说得不明不白，再配上那满脸男人对男人心照不宣的坏笑，弄得钱亮亮直发毛：quot;你说什么呢？什么慷慨解囊帮我脱困？我怎么听不明白？quot;

    鸟蛋连忙拽了那个麻烦制造者扭头就走，钱亮亮茫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2

    饭局完了，按照安排宾客们泡汤。跟郝冬希凑在一起泡水的伙伴甲是一个主营垃圾箱的工厂主，这家伙不知道采用什么手段，搞掂了哪一个政府实权官儿，居然独家垄断了给鹭门市供应垃圾桶、垃圾箱的买卖。鹭门市民都把他叫庄垃圾，庄是他的姓，垃圾是他从事的行业。

    伙伴乙是一个挂了很多作协会员、理事、副主席头衔的陈姓作家，尽管出书要靠郝冬希、庄垃圾一类的有钱人赞助。

    quot;陈作家，我来给你搓搓吧？quot;

    郝冬希笑骂庄垃圾：quot;干你老，你把这当成澡堂子了？quot;

    庄垃圾作无辜状：quot;名堂不一样，实际上还不是一回事儿，都是泡到水里洗么，你说是不是陈作家？quot;

    郝冬希明白这家伙是装疯卖傻逗作家呢，也就知道他和自己有话说，便用话支陈作家：quot;那边还有涌泉池，过去试试，更舒服。quot;

    涌泉池是从池子底部朝上面喷水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