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见从矿上走过来安全矿长韩平安,走到田刚面前指着田刚的脸说:“吵什么吵!闹什么闹!谁让你哥死了?你说是谁让你哥死了?你问问村上下井的人,干一样的活都上来了,你哥没有上来,怨我不让他上来,还是怨许矿长不让他上来?活者不就是为了要俩钱,死了,你闹事,也还不是为了要俩钱,你要再闹,我让你按政策多要能让你少要了,信不?”
田刚傻了眼,看着指他的那根指头说不出话来,半天嘴里含着哭音叫着:“我哥,我哥,我哥……”
韩平安放下指头说:“你哥怎么啦?矿上愿意出事吗?出事是要赔钱的,哪个不知道除了砍头疼就是出钱疼!你说你哥出事了,是谁让你哥出事了?当初来矿是你哥自愿的,对吧,不是哪个人把他拖来的!下井难道不知道有风险?既然知道有风险下井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赚钱多!是井下的毒气毒死你哥了,又不是我韩平安放屁臭死你哥了,对不对?出了事,咱就按出了事来弄,你想闹事,想拿了镢头刨了矿长的大门,我现在就给你找一个家伙,你来刨,你说,你还想不想闹事?矿长是人大代表,是普通人的代言人,就是代言你这种人说话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刨了人大代表的大门是触犯刑法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贼胆大了,不懂法犯法!”
田刚脸上掉着泪,有人就要他往矿上走,他较着劲不动,那个人说:“也是的,还是得听矿上的,哪有鸡蛋碰石头的道理。有啥说啥,理不公可以上告嘛!”
田刚扭转身狠狠抹了一下眼,往矿上走了。
人群议论着,说,死人的事情对煤矿来说肯定是不愿意,但是,韩平安仗着钱说话的那种口气太冲,让人不服。田书死了,到底也不能怨谁,普通农民就算是想死也死不起,你说死到自己的家里,哪个管你?亏了是死到矿上了,好歹有个赔偿,下井的人怎么就他偏偏死了,还是田书命不强啊。
柳腊梅有点糊涂了,怎么在矿上死了人了,反倒矿上有理了?想不明白道理,想着往回走,走得慢,等人都散尽了,自己还慢慢地挪着步站在原地。听得狗叫了两声,大铁门开了,回头看到许中子满脸春风往出送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很面熟,想不起来是谁。被送的人没有带司机,是自己开着车,许中子给他拉开车门要他上了车,许中子说:“走吧老板,今天的事情吓着你了,咱的矿,咱也不想出事,一半个人不怕,够不上往上报,不算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是咱挡不住的。”
车上的人说:“别大意了,安全还是得抓。”
许中子闭了车门说:“安全是第一!”
许中子的电话响了,“尽量往下压,明天去医院处理了,不要影响生产,事就是这么个事,现在是狼多羊少!”
许中子往回走的时候电话响了,看了看不接它,往远处看,看到了柳腊梅,朝着这边喊了一声:“腊梅,过来!”
这下子柳腊梅的心慌了,因为田书的死自己不想见许中子了。假装听不见叫,想着刚才的那个人,一下想起来了,是电视上看见过的,县委书记李书记!
柳腊梅扭回头说:“那个刚才送走的人是县委书记,光是电视里见,还真是没有见过人下来,和电视上不一样,个头比电视上小,你说我看见的是不是李书记?”
许中子笑了:“你来我的屋里来,帮我打扫一下烟头。我告诉你我见过的大领导有多少。见一个李书记看把你稀罕的!”
柳腊梅不自觉地就跟了许中子走,进大门的时候,狗冲着她又咬上了,手里没有牛鼻犋,当空挥了挥胳膊,狗被吓住了。许中子笑了,说这狗有记性呢。进了屋里的柳腊梅被什么东西又压住了,着着实实开始害怕。屋子里有一个电影幕布大的电视正放着穿了内衣裤衩的女人走台步,和猫一样走路,走得上身的妈妈穗闪闪地晃,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