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湾二虎
章程站在船舷,身着黑色燕尾服,笑容可掬,与每一位上船的客人亲切握手,还敬上一支中华烟。
谢彩凤站在水中花船舷,望着章程那热火朝天的生意,心中酸水一股接着一股朝上涌。她心想,怎么总是冤家才聚头呢?
谢彩凤叫来水中花夜总会的总经理王三元,两人望着隔壁的阿波罗夜总会,指指点点商量着什么。
这天晚上,章程从夜总会大厅出来,朝沙滩上的停车场走去。走上马路时,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右膝突然间像中了弹一般兀的一软,差点跪在了地面。他无意地朝江面一望,就见夜幕之中,谢彩凤与王三元站在船舷,正望着自己发笑呢。
“狗男女!”章程低声骂道,也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别的什么人。
一直到现在,章程还能清晰地回忆起自己右膝盖受伤时的情形,他认为这件事是自己一生中的奇耻大辱,也是自己开始走向背运的开始。
在那个阴冷的夜晚,C城紧傍嘉陵江的滨江路隧道内发生了一起车祸。那天晚上,章程开着他那辆银灰色的蓝鸟轿车刚钻进隧道,后面一辆长安面包车风驰电掣般驶了上来。章程往旁边让了一下,骂了一声:“开那么快,奔丧啊!”却见那长安车侧撞过来,就听得咣当一声巨响,面包车把蓝鸟轿车右车门撞瘪了,然后呼啸而去。
章程怒不可遏,一脚把油门踏死,追了上去。没想到,长安车在隧道口停了下来,车子横在路边。章程在它面前约五米处才停了下来,打开车门,气冲冲地走上前去。长安车上走下来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那人脸上带着一副墨镜,上穿一件黑衬衫,右手上搭着一件米色风衣,朝章程走来。两人都不说话,都盯着对方,而距离却越来越近。当两人都站下时,章程远远看着对方的身形有点熟悉,突然间就莫名其妙地惊悚了,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周身不由自主地抖起来。可是,却已经晚了,只见对面那人搭着风衣的右手狠狠一挥,章程——这位C城娱乐界声名遐迩的人物就捂着右腿,慢慢地倒在了血泊中。
章程住院不久,他的老爸——章长征区长因吸毒问题被停了职。
生意自然是没有精力再经营了,银行却催着还贷款,使风头正盛的章程不得不打掉牙齿往肚里咽,把生意正火红的阿波罗夜总会盘给了别人。那些日子是章程经商以来最灰暗的日子。
在那些灰蒙蒙的日子里,章程觉得,膝盖上的伤痛倒是小事,心里的疼痛却始终是那么刻骨铭心。那些平素在他身旁的朋友不见了,他爱人——那位小鸟依人般的马芳也不知去向了。那时,躺在病床上的章程,一天一动不动地望着病房里洁白的天花板,像入定了一般。
章程反复把出事那天前前后后的细节回忆了好多遍。那个敲他一棒的家伙他依稀认识,那人个子高高的,瘦瘦的,脸黧黑,其余的就回忆不起来了。他住进医院之后,警察也来了几次,但是,他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只说当时自己昏迷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没有提供任何情况。
事后,他反省时觉得自己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三转两转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阿波罗夜总会转卖给谢彩凤。
谢彩凤在收购阿波罗夜总会这件事上,表现出了非凡的能力,让所有熟知她的人对这女人都刮目相看。她在收购阿波罗这事的处理上,演了一出水中桥的喜剧。
谢彩凤是去医院看望章程的唯一女性。她手捧一只插满鲜花的花篮,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病房。当时,章程刚接待完银行的一拨人。这伙人来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来催贷款的。
章程对这些人很不友好,心想,我老爸在台上的时候,你们不来催,倒像老子一样把我供起,等我老爸刚一解职就催命一样,真是可恶可恨!银行分理处的一个贷款经理长得獐头鼠目,很有一些老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