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位食堂,或下边企业的招待所进行。
按说,现在秘书队伍庞杂了,人际关系淡薄了,这种聚会应该越搞越稀松,最终趋于寿终正寝才对。可是很奇怪,一帮秘书们还是不肯放弃,而且逢聚必是一头劲,只是人员在慢慢精减,活动渐渐有些走向地下的味道。过去,不管你是机要秘书还是文字秘书,是跟领导还是蹲办公室,见者都有份儿,现在只有跟在常委、市长们后边的贴身秘书才有此资格。以前聚会都是公开约、当面请,喧喧嚷嚷不避任何人,要的就是个热闹,时下则短信、电话个别联系,搞的都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究其实,就像整个官场那样,已然形成了一种专属于秘书的党派、山头、圈子。
黄一平原本对这种聚会兴趣不浓,感觉有些庸俗与无聊,另外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与是非。可是,几年参与下来,竟慢慢体会到其中乐趣、奥妙无穷,因而也就渐渐习惯且乐在其中。他发现,秘书们热衷于这种小型聚会,固然有某种从众心里在,是谓你请我请大家都请,不能因为自己的例外坏了规矩,显得与众不同、格格不入。可是,透过这种表象往深一层次探究,却也折射、透露出秘书这行,其实也是孤单、寂寞且值得同情的一个弱势群体。身为秘书,不用管你跟的是多高级别领导,外人看起来整天被人前呼后拥,灯红酒绿、山珍海味应酬不断,可那热闹、繁华景象却距你相当遥远,甚至根本就与你无关。别看秘书在人前风光无限,其实却永远处于被动、从属地位,时刻须提醒自己,走路脚步要轻、步幅要小、姿态要低且不能冒在前边,说话不能抢嘴多舌、高声朗调、喧宾夺主。领导在那边主桌主座上细斟慢饮,你则只能在楼下某个角落里赶紧随便吃点,根本没人理你不说,还得早早在某个领导容易望见处等候,随时听从召唤、支使。等到酒足饭饱了,领导在牌桌、桑拿间、歌舞厅娱乐放松,或者早早进到温柔之乡酣然入睡了,秘书还得熬夜整理当天文书,或是准备第二天的领导讲话。如果遇到的领导脾气、修养好,对手下宽容、温和,那倒也算运气不错,倘是遇到一位不好侍候的官员,或是再加上母夜叉一般的首长夫人、刁蛮无理的少爷小姐之类,那秘书就算倒大霉了。在阳城市委、市府机关史上,就曾发生过书记夫人掌掴秘书、副市长孙女让秘书四肢着地当马骑的故事。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秘书又是一个充满无限辛酸的职业,不是其中人焉知其中味啊!也因为此,大家既然都是秘书,就希望隔段时间能在一起聚聚,放开手脚吃喝也好,嬉笑打闹也罢,不过借故倾诉、发泄、放松一番。这当中,虽然也有大秘书、小秘书之说,是谓有些秘书跟的官大了,难免就趾高气扬一些,可一帮秘书厮混一处,终究不像在领导跟前,等级不是那么森严,也无需低声下气说话、耷拉眼皮看人,说到底,彼此有种惺惺相惜、同病相怜、同声相求的亲近与热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除此而外,这类聚会还有更深一层的意味:别看大家目前都是低眉顺眼的小秘书,可几年一过,说不定就如冯开岭一样,成了说一不二的领导。今天大家同在一个部门共过事,又经常同坐一张桌子上吃饭,就颇有点当年一道扛过枪、一起下过乡的意思,有朝一日苟富贵了,但求真能勿相忘。话再说得不客气一点,秘书就像当年欢笑场上女子,吃的不过是青春饭,铁打的领导流水的秘书,或赎或卖将来终究是要放出去,万一有如港星梁洛施那般嫁入豪门者,大家不都乐得跟着沾光嘛。
这次的例行聚会,黄一平做了精心准备。他预先向冯市长做了报告,把时间定在星期六晚上,地点放在交通局食堂。
“办公室里几个同事想小聚一下,借贵方宝地一块,打个秋风。”黄一平一个电话打到交通局长那儿,也不多说客气话,更无需绕什么弯子,直道其详。
局长当然是明白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