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计出美人
,他只是言之凿凿地讲,企业包袱太重了,不卸包袱不仅没法参与市场竞争,恐怕企业就压垮了,现在公司账上没多少钱,职工最多也就拿三万块钱,还得说立马办手续的。这笔钱从何而来呢?是桥梁公司卖掉了一个仓库,得到七千万。这笔钱正好够给职工和上级部门的。刘奔清清楚楚记得郭增省与买仓库那块地的那个开发商谈的是八千万,怎么蓦然间就变成七千万了?
企业转制改革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一下子就有五百多名职工办了手续,这些人害怕办晚了就拿不到三万块钱了。但有几百名老职工觉得给桥梁公司干了一辈子,才拿三万块钱,气不忿,就联合起来上访,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堵了公司大门。但郭增省置之不理,连面都不见,他派刘奔在前面应付着,他从后面坐小车走了。很快就来了一批警察,说职工们影响交通,硬性驱散了人群。
有几个老职工对公司比较了解,他们凭基本常识感觉那个仓库才卖七千万肯定有问题,就联名给上级部门的纪检委写了举报信,也可以叫质疑信。结果上级部门的纪检委将举报信转给了郭增省。这就让刘奔不理解了,为什么不下来调查而要把举报信转给郭增省本人?有这么办事的?纪检委不是形同虚设甚至与肇事者沆瀣一气吗?但刘奔突然就明白了。他们花出去那些钱正在发酵,后劲十足。
紧接着,就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是外面的,一个是内部的。外面的是那家买地的开发商突然出车祸死了,是在蓝海至省城的高速路上翻车了,连同一起坐车的会计,一起死在车里。内部的是桥梁公司的会计下班骑自行车回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端了,连人带自行车飞到了半空,然后肇事者就逃之夭夭了。(这个会计已经在医院躺了好几年了,一直是植物人一个,靠输液维持生命。)而带头写举报信的那个老职工在到公司来办理买断工龄的手续时,临进大门的时候,被一个骑电动车的人用一根铁棍照腿上来了一棍子,对方打完就飞快跑掉了,直跑得无影无踪,而这个老职工腿骨被打成了开放性骨折。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消息迅速在桥梁公司内部传开,人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再也没人写什么举报信了,人人恨不得快些离开这个阎王殿,躲避危险躲避噩运。想恨的时候就只恨自己当初进错了单位,走错了门。
那么郭增省就不害怕遭到报复吗?当然害怕。他每天上下班没有准点,神出鬼没,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而且身边常年带着两个保安,保安身上配着专用电警棍,起着保镖作用。连召开办公会,两个保安都站在他的身后。
刘奔也想过调走的事,但他没敢轻举妄动。他怕打草惊蛇,弄不好自己调动没办成却被郭增省怀疑他胳膊肘子往外拐,再给自己来一下子,可就太得不偿失了。而且就在这时,郭增省给公司每个干部都配备一辆小车,按工作年限和股级、科级、处级分配十万的、二十万的、三十万的,三个档次。不给钱只给车。本来公司内部已经人心惶惶,都在托人走门子想调走,郭增省的这个措施一下子又把后院稳住了。而且公司干部的工资从两千五提升至五千块钱,整整增加了一倍,远远超过了同级公务员的工资水平。于是,公司内部的人们开始念起郭增省的好儿来。刘奔因为天天都要迎来送往酒肉伺候,所以,郭增省没给他车,而是给了三十万块钱,相当于一辆好车的钱。但同时又给他配了车配了司机。这样一来,刘奔还想走的事吗?他更不想了。该喝酒的时候能不喝吗?他更得喝了。时隔不久,郭增省诡秘地亲口告诉刘奔:“哥们,你的年薪我给你调到十万了。”而郭增省把自己的年薪调到了多高,只有他自己知道。
郭增省长得一米七五的个头,朴素地梳着偏分的头发,戴着老派的白塑料框的近视眼镜,永远穿着深蓝色夹克衫,文静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