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点烟,笑着说:quot;早知道你老余要过这边了,事先咋没通知一声,咱好有所准备。quot;
我问:quot;听口气能给我在这里安排一个办公桌?quot;
老白继而讪笑道:quot;见笑了,谁不晓得你们开小车的坐不惯硬板凳啊,这不,局长司机刚走你就过来了。quot;
老白给我泡上茶,坐在我旁边,小声说:quot;这里可不像政府办,你呀,得适应一段时间,准备过清贫日子吧。quot;
我也压低了嗓门问:quot;你咋没扶正呢,姓项的以前没见过呀?quot;
老白这才吐起了满腔苦水。原来老主任退休时,老白从资历上说,扶正是十拿九稳的事,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从下面一个区委调进来一位姓项的,老白退休前的最后夙愿落了空,更上一层楼成了珠峰之巅,再也没力气等下去了。
老白哀叹一声:quot;命哪,跟副处无缘!真想提前退休,回家抱孙子玩去。quot;
正聊着,项主任回来了,见我也在座凑了过来,给我杯子加上水,说以后没事老余你就来这儿坐。老白回到了办公桌旁,继续翻看报纸,不再说话。
项主任又说:quot;等会儿让白主任领你和小欧上其他科室串串门,跟大家认识认识。quot;
我忙摆手说:quot;我就免了,老油条一个,不凑这热闹了。quot;
老白这时候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出去了。看样子是在抗拒项主任刚才的行政命令。我发现这纪委部门跟政府也没啥差别,胖妞那边的俩牛犊子,这里的俩老狐狸,耍的都是太极招式,谁也不服谁。不像在外面看到的形象,个个面沉似水,冷若冰霜。机关脸谱有点像家庭矛盾,在外夫唱妇随,同仇敌忾,一关上门便闹腾得鸡犬不宁了。
老婆终于沉不住气,给我打来电话。我忙出了办公室,穿过楼廊,直接到了东头的拐角,这才quot;喂quot;了声。
quot;为什么不来电话解释昨晚上哪儿了?有本事今晚你还不回!是男人吗?小鸡肚肠,亏你给领导开了十几年的车!quot;副部长连嘲带讽的,发泄一夜冰床的寂寥。
我哈哈一笑说:quot;副部长同志,你要做好空守闺房的长久打算,以后我可能经常要住宾馆的,陪伺你们这群县处干部。quot;
quot;臭美!你也就会在老娘身上占便宜开夜车,今天你早点下班,我身体不舒服。quot;老婆的口气变得温柔了。
家庭时常在妥协中过完一辈子,这机关也是个大家庭,纷扰下离散,妥协中聚合。不同的是,机关是台大机器,好比是整个社会,不为个体的脱离而停止运转,个体在那里面始终充当不了铆钉的角色,除非你拉帮结派,组合成一个齿轮,在你断链时就有可能形成一定的阻力,但最终会被钳工修理出去,当废品遗弃,换上新轮子,添加润滑油,继续高速运转下去。
我感觉置身的纪委就是钳工的角色,专门修理报废品的,这其中也有可能为了节省材料,达成废物回收利用的妥协,也包括放任坏零件的滥竽充数,只要不影响机器正常运转。
老萧同样算不上一颗铆钉,但他依附在齿轮里,只要齿轮没断链子,就有他容存的空间,属于废物回收的节约型利用,本身就是妥协的产物,甚至还没动用过钳子尝试去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