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致死原因
杨光一夜没有离开杨建清的家。后半夜的时候,杨钟执意让他去睡会儿,他们家是一座小楼,有的是空闲房间,杨建清的母亲已经收拾好了,但杨光没去,无论从刑警的职责还是对柳明的怜香惜玉,他都应该和杨家全家一起在客厅里守着电话。时光的流失,增加着他们的不安。为了排遣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杨光继续询问起杨建清最近一个时期的情况,都遇到了什么事,交往了什么人等等。
杨建清的母亲是那样坚信自己的儿子不会有任何违法不轨的事,也不会与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可越是这样,越叫人不放心,什么人会对他起歹心呢?
杨钟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想……这小子平时喜欢打个麻将牌,也来点小赌,可这总不至于遭人绑架吧?”
杨光问:“他平时都跟什么人打牌?”
柳明说:“他不怎么跟外人打牌,最多的就是那些开出租车的同事、同学什么的。有时候几个人凑到了一起,提前下夜班,打几圈。在家里也打过。”
“来多大的?”
“临时定的呗。有时十块,有时二十。”
这点输赢显然不足以引来绑架,杨光问:“他最近没给什么人结仇什么的?”
柳明说:“他这人什么事挺想得开的,而且处理事情也挺稳当,怎么会有仇人呢?”她想到了上次她坐他车去清川,车上上来的那个人,后面让公安局的车追着,那人还说快开,我给你加钱,杨建清根本就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拉他和后来不拉他都合情合理。她蓦地想起,从清川回来的那天下午,他把她忘在车上的随身听弄丢了,他回到家以后,是那么惋惜。可第二天,他就又照原样给她买了一个新的,还有一盘蔡琴专集。此时此刻,她百感交集,禁不住哭了起来。
杨光本想再问些什么,见柳明哭了,想也许自己不该问那么多不吉利的问题。可是夜深人静,这大冬天的,杨建清会在哪里?如果不出意外,他怎么会忍心放下这么漂亮的妻子不回家呢?
断断续续谈了一夜,一直到天亮,也没有谈出什么可疑的线索。杨光用手机给陆队打电话,汇报这边的情况。杨钟让他用家里的电话打,他说:“这部电话最好暂时不要用。”哪怕是只有一线希望,也要等着,不能占线。
打过电话,他说:“支队马上派人来。下一步我们准备找失踪者的同事和熟人调查,争取尽快发现线索。你们也多想想,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
杨钟木然地看着那只红色的电话机。
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照耀着皑皑白雪覆盖的桑田塬和远处起伏的丘陵。有炊烟从天井里升起来。张明哲带着妻子,提着提包从天井里走出来,父母送他们到院门口,张明哲夫妻摆手让他们回去,然后转身往前走。今天是大年初六,他要提前一天回市里,给报社的领导和同事们拜个年,然后收拾收拾城里的家,就该上班了。桑田塬离清州尽管只有20多公里的路程,但却横亘着城乡差别这条巨大的鸿沟。为了走出桑田塬,张明哲和所有到市里谋生的农家子弟一样艰苦奋斗。十年寒窗,他没有考上大学,甚至连那种自费的大学也没能上,他实在是心疼父母的血汗钱,但他硬是顽强地以最低成本投入的写作走上了进城的路。他在光线昏暗,只有25瓦灯泡的窑洞里笔耕不辍,而且几年如一日非常专注地只为市里最不起眼的一张小报投稿,直到他成为报社的老作者,最终把兼报社社长的广播电视局局长感动了,把他招聘到了报社。
站在塬上,还可以俯瞰清川河从塬下迤逦流过,进入清州平原。这也是他小时候最令人沉醉的一种姿态,他曾经想过飞身跳下去,顺河而下,进入城市。不过现在,他站在这里的感觉已经少了几分悲壮而多了几分平静,他已经以写作的方式来到了城市,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