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认错了主人,而“主人”是那么的嫌恶“它”。
以至于,当保卫处长抓住那女孩儿的手将她带入宾馆时,赵慧芝竟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了这么一句不像话的话:“其实,我也只不过在到顺安县视察的时候,有一次见到了她和她父亲在一起。”
是的,刘思毅认为她那句话不像话。
他很想装糊涂地问一句:“那么她父亲是谁呢?”
暗思一忖,觉得自己若果而那么问了,也是一句很不像话的话,甚而是一个很不像话的人了。
所以他就没忍心那么问她。
他假装没听到她的话,也不看她,低头吸着了一支烟。
手中有了烟,他就可以更少地看她了,而且还显得极其正常。
他甚至也不忍心多看她一眼。
赵慧芝又说:“思毅书记,我也在这儿下车吧?我的意思是……我还是代表你去一次北京吧,那样是不是更好呢?也能证明你对上边的汇报是及时的……”
刘思毅缓缓吐出一缕烟,盯着烟头说:“我想,你还是跟我到顺安县去的好。汇报的事,让办公厅书面进行也是可以的。”
他沉默了几秒钟,又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比较的踏实。”
又沉默了几秒钟,第二次补充道:“与我相比,你对顺安县方方面面的情况毕竟比我熟悉得多。”
那一时刻,刘思毅开始觉得,自己无论跟她说什么话,问也罢,回答也罢;无论以怎样的一种语调说,似乎实难避免地也都成了一些不像话的话了。而且越补充越修正越不像话。
“我替你把窗升上吧,怕你受风。你尽管吸你的。你早就应该知道,我是习惯了烟味儿的……”
赵慧芝说着,一斜身,向他那边的车门伸过手臂去,自作主张地替他将车窗升上了。
刘思毅连说:“谢谢,谢谢……”
赵慧芝坐端正了之后说:“可是,一张机票不是会作废的吗?我好不容易才亲自买到一张普舱的票。还是打折的。打折的票只能后延一天。你可是最反对浪费行政开支的啊!……”
刘思毅轻轻叹道:“有些浪费,那也是没法子的。你去北京的事儿,咱们就不再说了吧。”
赵慧芝又缓缓将脸转向了车窗。她再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保卫处长和那女孩迈出电梯时,等待着的王启兆正巧往电梯里进,和那女孩撞了个满怀。双方三人谁也不认识谁。上苍安排世上的什么事,往往连细节都不放过……
三辆车已飞速地开到半路了。
沿途,每隔几里,便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车内坐的或是公安,或是便衣,或是荷枪实弹的武警。
百余里的公路无形中已被严密封锁。
封锁不了的只有消息。它已开始在后边的城市里广为漫延,所谓不胫而走。
赵慧芝却不怕刘思毅受风了。她将她那一边的车窗降了下来,并从兜里掏出什么,双手交替细细地撕着。
刘思毅知她是在撕机票,内心里很不是滋味。
彻底毁掉一个人是需要彻底狠下心肠来的。
他默默对自己说——刘思毅但是你已别无选择……
赵慧芝将一只手伸到窗外,纸片眨眼间被风从她手中刮光了。
她缓缓缩回手,却并不将车窗再升上去。反而将头偏向车窗,任灌入车内的风刮她的脸,刮乱她的头发。
那风声噪耳,使得刘思毅心绪烦乱。
他也像她那样,斜过身去,伸长手臂,替她将车窗升上去了。
同时他说:“你也小心别受了风。”
当他的手收回时,无意中碰到了她另一只手。
他忍不住将她那只手轻轻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