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愤 怒
可能也不得不和他们一样。”停了片刻:“再回到现实中来。平峦县政府肯定有管理矿山的各种职能部门,什么土地资源局呀,矿山管理局呀,也包括你们公安局,可他们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吗?如果他们都认真负责,按照国家要求来管理,能发生这种事吗?李子根为什么这么大胆,敢于这么胡来,根源也在这里。如果换了我们,有他这样的条件,也保不准这么干。当然,咱们和他不一样,心不象他那么黑,可是,我们也不是圣贤,一开始可能好一些,时间长了也不敢说就不变。个人品质是靠不住的,个人品质是可以变化的,这也包括一些伟大的人物。他们起初可能满腔热血,为了人民的事业而奋斗,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社会环境的变化以及家人、子女的影响,也会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最后成为自私的专权者。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所以,人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唯有制度。要想不让人变坏,就得有监督,你要变坏了,就下去,就受到惩罚。可惜,我们国家在这方面还很不完善。我觉得,这就是根源。可能,我说得也不准,思考得也有偏差,可目前的认识只停留在这个层面上。”
张大明停下来。尽管隔着肖云,可志诚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热量传过来,觉得他情绪仍在涌动,还有话要说。果然,沉静片刻,他又开口了,变成了一种深沉、忧郁的语调:“我有时想,人有思想还不如没有思想,有思想就会产生痛苦,而没有思想就单纯多了,可是,我们是人哪,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思想啊。我是个记者,知道新闻媒体的运作是怎么回事,很多情况下,我们不是把人民群众真正关心的、社会真实的一面告诉读者,而是说假话,空话,写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狗屁文章……可这也不是我们记者的责任,我们的笔往往不是握在自己手上啊……我常常想,这些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广大群众没有渲泻的渠道,久而久之,就会酿出事端来呀。我搞过调查,这几年上访告状的少了,可这不是社会矛盾缓和了,而是人们觉得告也白告,是一种失望的表现。久而久之,有的人就走向了反面,不再寻求正常的、法制的途径来解决问题,而是开始仇视我们的社会,转而报复社会,最终会影响到社会的稳定。贫穷、苦难和社会不公,会使人失望乃至绝望,有的人走向犯罪,也有的人则不得不向恶势力和腐败分子屈服,成为他们的奴隶或者帮凶,而最终的结果还是人民群众遭受苦难……”
张大明的声音低下来,慢慢停下来。志诚听出,他是真诚的,他的语调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痛苦,不由深深被感动了。他忽然产生一种庆幸的感觉,要是没遇到这样的事,还真不会和他有接触,也不会听到这些话。想不到,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心里有这么多的东西,听了实在很受启发。现在,残存的敌视和戒备早已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友谊和崇敬。片刻后,他低声说:“你可真不简单,有思想,有水平……对了,你把这些想法写出来过吗?”
张大明又是轻轻一笑,但是,笑声中带出一股苦涩的味道:“这……还没有,但是,我曾给高层写过内参。目前,恐怕很难找到一份报纸刊物来发表这样的文章。这也是我苦恼的一个问题。你写出真正为人民呼号,抒发心声的文章,不但很难发表,即使发表了,可回报你的往往并不是表彰,而是风险……对了,肖云,我已经有了打算,准备离开省报,回都市报,那里相对自由一些,哪怕写些娱乐性的稿件,也比说空话假话好得多!”
肖云突然地:“走也好,你先走,如果那边顺心,我将来也过去。我听到那些议论了,咱们社里那位厅长夫人,居然说你是‘反动记者’。那天我为这事和他吵了起来……我本不打算告诉你,你别往心里去!”
张大明轻轻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有人当面就对我这么说过,有时我也很气愤,可更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