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则上,要和我们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保持一致。”
范书鸿点点头,他懂这个。
“另外还会问到许多情况,如知识分子目前的生活、工作、待遇等等。这些嘛,我们当然也是实事求是,以诚待人,不说假话。但是,”年轻的外事干部又卸了两秒钟官腔,近人情地笑了笑,“不说假话,并不等于任何真话都可以无限制地说,总要有所选择吧,咱们平时人与人相处,话说几分也要看对象嘛。”
“总之,要让对方形成一个全面的看法嘛,哈哈哈。”白贵德又添着话。
范丹妮陪母亲从外面散步回来,听见最后的谈话。爸,要干什么,接待德国记者采访?“以诚待人,不说假话?这就是句假话。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没有不说假话的。”
显纪民不介意地笑了笑。有了范丹妮这样一个言辞讥诮的女性出场,他倒不适宜像刚才那样一味官腔了。
“在哪儿接待?”范丹妮问。
“啊,”显纪民瞅着范书鸿,“对方有个要求,希望来您家中采访,看看您的生活情况。”
“我这家……”范书鸿为难地左右看看。
“您居住条件是差一些,应该想办法收拾一下。”显纪民上下左右看了看。
“咱们就这样让他们看,以诚待人嘛。”范丹妮说。
“主要是考虑国际影响。”显纪民温和地赔着笑。
白贵德很决断地站起来,说道:“范老的住房问题,所里立刻想办法解决,我早就想解决了。这次正好借东风。”
那朵红蓝两瓣的奇花。
她还活什么劲?胡正强,让他得意去吧。文倩岚,让她撑着脸,厚颜无耻地去做贤妻吧。自己就是想喝酒。接连几天到小酒店要上两碟菜喝酒。
他又来了,一个比她小十多岁的大学毕业生,诸生华。在她身边坐下,关心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借酒浇愁,不怕喝醉?我?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醉?她斜睨着眼睃着他,怪样地笑着。我送你回去吧?不用。她挥了挥手。这位年轻人向她献殷勤许久了,她对他不感兴趣:年轻人性饥渴,想找个女人睡睡觉而已。
别再喝了,明天我陪你喝,好吗?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钱嘛。年轻的骑士劝道。她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垂下头,任他扶着站起来,东摇西摆地走了。周围的世界在跳舞。
像是回到了她暂时借住下的一间单人宿舍。他扶她躺下。她要水喝,他端来,还没喝就吐开了,哇哇的酸辣一地。年轻的骑士皱了皱眉,拿来扫帚拖布收拾了。然后扶她喝水,漱口,用温言抚慰她,接着又用手抚慰她,她的头发、肩背被熨着,她晕乎乎地感受着。大概是到了后半夜,远处,谁家的钟冬地敲了一下,悠悠的。诸生华对她有了进一步的温存,他拥抱着她,亲吻着,呼吸也急促起来。灯早已熄了。她知觉了,推他,不要,我不要,你起开。他起身走到脸盆架旁,拿毛巾擦了擦脸,又挨着她躺下。两个人睡了。她只记得一窗清凉的月光。那月光便入了她的梦。一个冷清透明又寂静无声的世界。所有的人、物都静止不动,像舞台上的布景。
她梦见到了前门,那儿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大音乐厅。外观无比华丽堂皇。要上演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会。她高兴极了。这不是胡正强的音乐会吗。两个年轻女人买了两张退票便往里走,她也立刻拉开钱夹拿出钱买了两张退票。她比她们钱多,这是她一时涌上的优越感。她独自拿着两张票走进音乐厅。里面却很破陋。她沿着很陡的下坡台阶往前排走着,感到一种恐惧,周围影影绰绰,蓝蓝绿绿,看不分明,来到舞台前她回过身,音乐厅内找不到一个合适座位。前两排坐着一些灰头灰脸的人,衣衫破旧,表情呆板。有两三个空位。她坐下了。始终没有注意过台上,也没听到音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