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黑的胳膊来。
“谢谢,谢谢,不用了。郎师傅,天太热,您歇着吧。我们自个儿慢慢来……”章生荣忙不迭地推谢着。
“左邻右舍的,帮这么个忙还不该吗?孩子他妈,你也别站着,上手帮着和泥吧。来,章老师,把瓦刀给我。大伙儿家里没事的,手里有空的,都来给章老师凑一把。章老师,您这房顶不就是上油毡吗?那容易。来,大伙儿都上上手,三下五除二,不一晌就上顶了。”
秦飞越举起双手向下摆了摆:“好了,别聊这些乱七八糟了,还是开始今天的正题吧。”大伙儿稍稍静下来,是该聊正题了。
“飞越,”随着一声挺闷的话声,秦飞越的父亲秦克迈着慢步,送着很胖的直板身体进到客厅。他脑门很宽,两鬓发白,“又在搞你们的月会?”
“秦伯伯。”年轻人们纷纷立起身,尊敬地打着招呼。
“别紧张,我不参加你们的活动,”秦克和蔼地摆摆手,“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
“我们欢迎。”年轻人们说。
“不不,我知道。上年纪的人愿意和年轻人在一块儿,年轻人可不一定愿意和上年纪的人在一块儿。这是规律。”
秦飞越站起来,调皮地从后面扶住父亲的双肩:“我父亲可是解放派,已经主动写报告提出离休了。对革命,啊,”他有点不正经地学着官腔,“又作出了很大贡献。”
“离休就是养老,算什么贡献。”秦克笑着一摆手。
“老家伙们都能像您这样主动退下来,当然是对历史的最大贡献。历史新陈代谢,克服老化,都要付出痛苦的。”秦飞越依然调皮地说。
“我们退下来,轮着你们年轻的好好搞,啊?”秦克和蔼地冲年轻人们转圈一摆手,“你们要多帮助飞越,他就知道迷信外国,动不动就是不和不懂两国以上外语的人交谈,满嘴是勾儿(J)、嘎嗒(Q)、K。我就一国外语也不懂嘛,你不是也天天要和我说话?”
“对您优惠。”秦飞越笑道。
众人全笑了。
“没正经。好,你们继续谈吧。”秦克背着手,带着和年轻人说笑了一阵后的愉快和满足,慢慢迈步走了。
“有交班的,有接班的,保不住还有夺班的,也不知道中国以后的政权结构是啥样?”
“改革派现在日子好过吗?”
“谁知道,中国的事起起落落,说不定哪天保守势力又卷土重来。”
“深圳那儿怎么样,听说还挺开放?”
“要让我当总理,就来个全面开放,开到头。”
“那你未必在中国站得住脚。”
“怎么站不住?”
“中国是个惯性很大的铁轮子,慢慢才能加速转起来,要有点耐心,要靠时间。”
“对,中国的民主进程要靠潜移默化。”
“那他们那些改革家还铁腕个什么?慢慢潜移默化就得了。”
“战术上要果断,要用铁腕一个个解决问题,可整体上要慢慢推着来,我说的潜移默化是这个意思。”
……
“你注意到谈话内容的阶段性变化没有?”罗小文扶了扶眼镜,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对身旁的小莉说。他总算张嘴说出了话,他感到自己的紧张过去了。绷紧的胸脯和肌肉都一下松弛了,捏紧的手也松开了。刚才他一直被身旁的这个姑娘弄得心神不定,一直想主动交谈,但始终张不开嘴。
“没有,怎么了?”小莉问。
“刚才一开始谈的是出集子这样一件眼前的具体事,接着是谈各自的处境。现在,大家又谈开社会政治了。这就是谈话层次的深入。”罗小文说道,也许是由于进入了真实思想的表达,拘束少了,只是话还显得有些快,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