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解决问题,就是让咱们往外搬嘛。”
“到时候咱们就来个坚决不搬。除非给我两室一厅——你们所现在前三门不是还有两套两室一厅吗?下手晚了就飞啦。”
外面门厅里还响着搬动桌椅的声音,王满成略欠起身用烟头照了照放在床头的手表:“十二点多了,范老他们……好,好,你别张嘴了,我不可怜他们,行了吧?……把咱家的行军床借他们吧?别让他们折腾着搭床了。”
“不借,让他们搭吧。”
“这么搭他们麻烦,咱们也不得安宁,何必呢?”
“我不怕吵,越吵越好,乱得他们没法儿活了,他们才去闹呢。”
“范老是闹的人吗?”
“狗急还跳墙呢。”
“你是不是舍不得借给他们?不行,作半价卖给他们得了,反正行军床咱们也没用。”
“九成新的呢,要卖,也要卖全价。再说我也不卖。”
外面骇人的暖瓶爆炸声,吓了他们一跳,听见门厅里一片混乱。
“范老烫伤了。”王满成听了听说道。
“烫出事才好呢。那些官僚老爷出了事才知道落实政策。”
“不行,我起来,把行军床给他们送过去。”
“你敢?”张海花一下用胳膊支起身,发出一声凶厉的威吓。
“什么敢不敢?”平时绵善的丈夫真倔起来并不怕老婆。他起身坐在床边,用脚在地上探寻着拖鞋。
“你——”张海花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你也别太过分了。”王满成掰开她的手,趿拉着鞋下了床,拉开灯,从门背后拿起了行军床。
张海花光脚下了床,背靠着门挡住丈夫:“我不许你去。”
“你起来。”王满成冷冷地看着妻子,声音不高。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张海花能感到丈夫身上那种男子汉的意志。那是她不能违抗的。“你吃里爬外,你……”她下巴哆嗦着,眼泪一下涌了上来。
王满成沉默地看了看妻子,抓住她的胳膊慢慢拉开她,走出门:“范老,你们用这行军床吧。”
范书鸿坐在那儿,正让范丹林往脚上抹獾油,他客气地摇着手:“不用了,这不是已经搭好了。”
“你们用吧,要不,你们每晚都得搭。”
“王师傅,把你们吵得不能睡,实在对不起。”范书鸿抱歉地说。
“没关系。”
“本来应该和你们先商量一下的,在门厅里搭床。”
“不不不。”范书鸿的歉疚引起了王满成更大的不安。
天下有两种人:一种人只看见别人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另一种人只看见自己对不起别人的地方。王满成和范书鸿就同属于后一种人。他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这房子本来就是你们一家住的,我们搬进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张海花在屋里倚靠着门侧耳倾听,泪还未干,这一下火冒了上来:说的是什么烂话?
“王师傅,那你们到底搬不搬啊?所里不是在东三楼给你们调了一间半吗?”吴凤珠问道。她大概属于那种更多地看到别人对不起自己的地方的人。
“我们……啊,也想过搬,不过……”王满成有些尴尬,额头冒汗了。
“那一间半不比你们这一间大?你们搬过去,我们也能宽敞点。”吴凤珠仍然叨叨唠唠。
“我说,这半夜三更了,你怎么问开这事了。”范书鸿不满地制止着妻子。
“我问两句怕什么?”吴凤珠的较真劲又上来了,“王师傅,我知道你们是嫌一间半还小,要两间一套的。可一间半总比一间大嘛,不能人心没尽嘛。”
张海花这时一抹脸拉门出来了。这紧要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