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这顿饭花了差不多一千元钱,孔太平原以为孙萍晚上要好好陪陪自己,哪知孙萍吃了饭就要走,一点也不像在镇里时总想往自己身边靠的样子。好在孔太平不大计较这点,他们约好明天晚上在宾馆房间里碰下头,确定后天出发的时间。
孙萍走后不到半个小时,便在什么地方给孔太平打来电话,问能不能用一下小袁的车,她有件私事急着要到省城去一趟。孔太平在电话同她开玩笑,问她是去会省委的笔杆子。孙萍要孔太平以后别老这样称呼别人。孙萍这样说几乎就等于默认了。孔太平随后告诉孙萍,只要她开口,就是要小袁将车开到黑龙江的漠河、西藏的阿里都可以。孔太平让小袁马上开车送孙萍去省城,并在那里等着接她回来。他说自己要填几份表,是地委组织部发的,必须尽快交上去。
小袁走后,他一个人关在房间哪儿也没有去。
九点种时,外面有人按门铃。孔太平将门打开,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不太漂亮的陌生女孩。
女孩见了他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地问:“汤有林在吗?”
孔太平说:“这是我的房间,没有什么汤有林。”
女孩瞅了一眼门上房间号码说:“你是替他开车的吧。别挡驾,我是缡子,是他约我来的。”
叫缡子的女孩说着就往屋里闯。孔太平不方便伸手去拦。眼睁睁地看着缡子走进房间。缡子在房间里看了一阵,确信自己要找的汤有林真的没有住在这个房间后,本来就很苍白的脸蛋显得更苍白了。孔太平嗅到缡子身上有一股福尔马林气味。缡子说了声对不起后,咬紧牙关扭头往门外走。没走几步,缡子又回头问孔太平,她可不可以借房间的卫生间用一用。孔太平说,只要她自己不怕不方便,尽管用好了。缡子刚进到卫生间就嚎啕大哭起来,隔着一道木门,孔太平不时能听到女人一边哭泣,一边数落那个叫汤有林的男人将她害苦了,差一点大出血死在医院里。孔太平非常紧张,唯恐缡子一时想不开,死在自己房间里。又怕缡子的哭声传到外面,引起别人的误会。孔太平正在为要不要到外面去告诉宾馆的服务员而犹豫,缡子突然在卫生间里敲了几门。
孔太平赶紧问:“要我帮忙吗?”
缡子在里面说:“麻烦你不要喊人。让我哭一阵就没事的。”
孔太平一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缡子哭了半个小时才将卫生间的门打开。
缡子刚走到门口,孔太平发现她的长裙后摆上沾染着一大片红色的血迹。经他提醒后,缡子央求着要借他的衣服穿一下,说是明天一早就会还回来。孔太平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想,就答应了。孔太平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了,想一想后又改变主意,重新从小袁的行李中找出一套衣服。缡子换衣服时,他在外面的走廊上回避。等了好久也不见缡子开门唤他。孔太平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按了几下门铃也无人回应。他慌忙掏出钥匙,门一打开,就见缡子倒在地毯上,一双手伸向门口。因为鹿头镇不久前发生的那场泥石流,孔太平有了救人的经验。他不急于将缡子抱起来,而是先用姆指狠狠地掐着她的人中穴。掐了几下,缡子眼皮一动,跟着人也醒了过来。孔太平这时也顾不了别的,一弯腰将缡子抱到床上。这样一闹,缡子就不能走了。孔太平问缡子家在哪里要不要帮忙联系。缡子没有回答,反过来问孔太平和谁住在一起。孔太平告诉她,司机小袁送人到省城去了,今晚不会回来。缡子马上说自己要在这儿住一个晚上。接下来,缡子就吩咐孔太平到外面去买卫生纸和防渗布,她怕自己身上的血会弄脏招待所的床。孔太平在做这些事时多了一个心眼,顺便在餐馆里买了一碗鸡汤。
孔太平端着鸡汤回房间时,见缡子仍坐在沙发上,就问她为何还不上床躺着。缡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她都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