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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不得不跟着腐败,就这么简单吗?就跟你个人没有一点点关系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没口子,你要是没味儿,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还会寻到你头上来?其实今天我这么晚跑到你这里来,并不是只听你说说这些为自己开脱的话。我只是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心底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干嘛要这样?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其实你什么也有了,你什么也不缺。当领导干部当到这份上,一个堂堂的正厅局级干部,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让你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给我说真话,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只想听听你的心里话。”李高成眼睛红红地说。也许真是有些喝多了,所以才这么执拗地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既然你非要这么问,那说得难听了,你也就别生气。”郭中姚也同样眼睛红红地说,“李市长,我真的不清楚你现在真的还是这么好,或者就是给我打迷糊。你妻子做的那些事情你真的会一点儿都不知道?还有,几年来,我们做的这些事情你也真的什么都不了解?公司里还过得去的那几年,哪一次过节我们不到你家里去?哪一次没有三万两万的能下来?别的不说,只你的女儿梅梅上大学,我们一次性地就送了两万多块的钱和东西。为了让梅梅上一个好大学,上一个好专业,前前后后我们就花了三四万块。这一切你真的会不知道?我们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妻子一个人一手操办的,但我确实有些不太相信,对这些你真的从来都没过问过?一点儿都不知内情?”
“我听着呢,你往下说。”李高成直直地盯着郭中姚说。
“李市长,你的为人我知道,你真的是个好人,是个没私心的人,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可这么多年了,你就真的一点儿没变,还跟过去一个样子?你真的还是一直把这个社会看得这么亮堂?对这个社会你真的还像过去那么有信心?”
“你能不能把意思说得更明白点?”李高成听得好像确实非常认真,他就像鼓励似地说道,“没关系,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说过的,我这会儿把你也怎么不了,对你的话我当然也不会生什么气,你只管放开说就是。”
“李市长,你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干了这么些年了,你就没考虑过这个国家的前途?还有我们这个党的前途?”
“对这个国家,对这个党你是不是已经感到绝望了?”
“那么你呢,是不是还满怀希望?”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其实都是在演戏,表面上看,我们都还在忙忙碌碌,信心十足,而内心里所有的人都在作着准备。不瞒你说,我的感觉就是所有的人都在等,都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哪一天?”
“李市长,你非要让我把这样的话赤裸裸说出来吗?”
“你是不是说这个国家,这个党迟早有一天非得垮台不可?”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国家不会垮台,这个党也不会垮台,我只说,这一切还存在着,但实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你是说形式上没变,但本质上却完全变了。共产党也不是过去的共产党了,社会主义也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了,老瓶装新酒,一切都徒有虚表罢了,是不是这样?”
“这种想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说那么清楚吗?就算是这样吧。”
“所以你们就加紧开始准备了,所以你们就大把大把地捞啊捞。这大概就是你们的‘两手硬’,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还是社会主义我就照当我的官,要成了资本主义我就去当资本家。反正怎么着我也不怕,什么时候我也是人上人,对不对?”
“李市长,你看,你不也这么想了吗?我们得有退路,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狡免还三窟呢,我们还不为自己的后事着想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