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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下肚,两个人似乎都沉浸在绵绵的酒香里,谁也没说一句话。
良久,杨诚才有所感触地说:
“都说如今这当领导的没有一个不搞腐败,想想也没说错。一般的老百姓,有几个能达到这样的生活水平?”
“倒也是,不过咱们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李高成是属于那种酒精过敏的体质,酒刚落肚,就已满脸通红了。虽然是一句笑话,但看上去却显得格外动情和分外悲伤。
“不过这要看比谁了,比一般的工薪阶层,水平当然要高出许多。但要是比起那些大款大腕来,我们至多也就是个下中农。像咱们这样的领导,人们在背过弯不知把咱们说成什么了。存款百万,送礼的不断,垃圾里拣项链,家里失窃也不敢报案;挨个枪毙有冤枉的,隔一个毙一个有漏网的;一等公民是公仆,人民为他谋幸福;桑拿浴里三春暖,麻将桌上五更寒……都是些什么人编的?甚至还有作家把这些都写进小说里去了。今天咱俩就实话实说,如今党政部门的领导干部,真会有他们说的这么严重?”几杯酒落肚,杨诚的话分明多了起来。
“一只老鼠坏一锅菜,共产党的领导难当呀。说白了,在中国这块地方,什么部门出了坏人也不怕,什么部门出了坏人也可以理解,唯一不能出坏人的地方就是党政部门。别的地方一百个人里头出现一个坏人,谁也能够理解,谁也觉得没什么。唯有这个
党政部门,一千个人里头一旦出现一个坏人,立刻就能炒得沸沸扬扬,好像共产党的干部一下子就成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其实要让我说,这事坏就坏在我们的一些干部身上,我不是说那些做了坏事的干部,而是那些没干坏事,却跟着一些人把我们的干部队伍说的一塌糊涂的干部。这些干部可能是因为这样和那样的不满,或者是什么目的没达到,于是就调盐加醋,夸大其词,有的说上,没的捏上,让老百姓一起跟着瞎起哄。于是就这么炒来炒去,把我们的干部队伍炒成一锅黑了。”说到这里,李高成的脸色越发地红了起来。
“老李呀,以我的看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这么说,并不是对我们的党风信心不足,更不是有意想把我们的干部队伍说得太黑了。”杨诚的脸上也分明的红润了起来,“第一,我绝不相信我们的干部队伍有那么坏;第二,我也绝不相信我们的干部队伍一千个里头才会出现一个坏干部。如果我们变坏的时候,一定不要认为所有的干部都像我们这么坏;而当我们确实非常廉洁奉公时,也绝不要以为我们的干部都会像我们这样好。就像这吃喝问题,我们三令五申,讲了又讲,制度不知订了有多少,严禁大吃大喝、铺张浪费,如发现有干部随意吃喝,一定严肃查处。而且还制定了‘四菜一汤’制度,但结果如何?我们这些主要领导干部确实是这样做了,但下边的干部这样做了没有?尤其是你身边的那些干部这样做了没有?还有,我们上边的那些干部这样做了没有?我在地委时有一次到下边检查工作,临行前跟我的秘书一再嘱咐,严禁喝酒,严禁设宴。‘四菜一汤’必须严格执行。一开始还以为确有成效,吃饭时几个主要领导陪着,连啤酒也没上过。但越到后来便越发现有问题了,原来一切都是表面文章!原来就都只哄着我一个人!后来连我自己也小看自己,你说他妈的我这算是个什么地委书记!”说到这里,杨诚端起杯子里的酒来一饮而尽,也许喝得有点猛了,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县里的事情,我可能不太清楚了。反正我在纺织系统那会儿,上边的领导来了,可都是老老实实的,谁敢当着上级领导的面来虚的。像你一个堂堂的地委书记,到下边检查工作,还有什么人敢当面弄虚作假、顶风作案?”李高成觉得自己好像不由自主地被杨诚话里那种气势渐渐卷了进去。
“你知道他们胆子能大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