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t;你去过周密家吗?quot;丁洁突然问方雨林。
quot;我怎么会去过他家……quot;方雨林忙否认。
quot;你们没有秘密搜查过他家?quot;丁洁愣愣地又问。
quot;别逗了。副市长家是随便能搜查的?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家也得经过批准,办了搜查证才能去搜!quot;
quot;周密的家你任何时候去都特别整洁,特别简朴。那种整洁简朴,简直到了让人特别感动的地步。它会让你想到这是一个对眼前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多余要求、没有非分之想、目标特别明确、而又活得特别精细的人。你想啊,他一个副市长,工作那么忙,妻子又常年不在身边,还没雇保姆。父母早退休回了祖籍,这里就他一个人住着。他居然能把一套住房维持得如此纤尘不染,就凭这一点,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对待自己绝不随意,延伸开去也可以这样认为,他是一个绝对靠得住的人--起码从个人生活秩序上来说,应该可以这样认识。但是,激动着我、促使着我偷拿他的钥匙偷开他的房门偷进他这屋子的真正原因,还不在于他外边的这两间屋子。这两间屋子,一间是客厅,一间是他的卧室,我早已看到过了。诱惑我的是另一间屋子……这个房间他从来都不许我进去。他总说屋里太乱,也没啥看的……但我从来不相信他说的这理由。如果真的很乱,真的没啥可看的,他早就让我看了。你想啊,他连日记都让我看,还有什么要躲着我、回避我的?那就是说,这间房间里放着比他的日记还要重要的东西。是和另一个女子的通信?是收藏的古物字画珍品?是当初他和妻子共同生活时的洞房,点点滴滴保留着无数绵绵情愫的痕迹和难以抹去的记忆?还是他和其他女人幽会的一个场所?任它是其中的哪一项,我都想立即知道!我想知道它蕴含的那个巨大的神秘到底是什么……quot;
丁洁在这间屋子的门前站了好大一会儿,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才壮起胆子慢慢地推开了它的门。
quot;……但是我看到的却仍然是一个收拾得特别干净的房间,仍然是干净得一尘不染。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除了一张床以外,三面靠墙全是通顶的旧式书柜。书柜里没有一本书,大约一半的柜架上放的是他多年收藏的旧报纸……quot;
quot;旧报纸?什么内容的旧报纸?quot;方雨林问道。
quot;我翻了一下,主要是刊登各级领导讲话的报纸。从中央领导,到省市地县的领导;从中央大报,到地县小报,甚至一些大企业办的企业报。我早就知道他有这么个特长。这么多年,中央和省这两级的主要领导,不管是哪一届的,在一些主要问题上的主要观点,曾有过哪些主要提法,是在哪一年的什么会议上提出来的,他都记得特别清楚。许多原话,他都能原原本本、整段整段地背诵下来。原先我只以为他的记忆力强,没想到为了做到这一点,他还真下了大工夫……quot;
quot;这工夫下得还不止是一年两年哩!quot;
quot;那当然,从他收集的旧报纸来看,他在财经学院当副教授那会儿,就开始下这工夫了。quot;
quot;难怪……quot;
quot;我想不通的是,他记住历届中央领导的讲话精神,那还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还要花那样的工夫去记省一级的、以至地县、大企业领导讲过的话?quot;
quot;也许,这就是他周密的独到之处和过人之处吧。前20年,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有人只靠背诵了马恩列斯毛著作的原话就可以出人头地风光一世。周密也许从这里得到启发。你想啊,一般人只能接触到下面的领导,背诵这些领导的原话其实也是可以起家的,起码在跟这些大大小小领导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