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企业家，人家也瞧不上了，还是有人猜冯样龙给他的年薪总有30万左右。但更多的人却认为，绝对不止这个数。

    老龚头见冯祥龙今天脸色不好，本来想跟他说说昨晚北门同乐园新辟的一档二人转专场的事（他俩有个共同的爱好--上同乐园看二人转，有时能连着看两星期，追着同乐园的那班子，吉林、长春、哈尔滨、通化、四平、沈阳……满东北大地上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听到冯祥龙问他账面上还有多少现金时，直接答道：quot;30来万吧。quot;

    冯祥龙眉头一耸：quot;怎么只剩那么一点了？上个星期你说还有两百来万哩。quot;

    老龚头从保险柜里拿出两份字据：quot;你让杜海霞从我这儿取走一百万，又让……quot;

    冯祥龙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quot;好了好了，quot;转身去找杜海霞。杜海霞在公司的正式名分是quot;出纳quot;，但谁都知道，在九天集团公司，主管财务的是老龚头，但管着老龚头的却是他手下的这个quot;小丫头出纳quot;杜海霞。老龚头的quot;出色quot;，就在于他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畸形的局面。他知道自己已不能再把当年在一通用的那一套拿到九天集团公司来使了。虽然说起来，都是国有的。但此quot;国有quot;，远不是彼国有了。此quot;国有quot;，是一定要打上引号的，否则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你都会无法理解的。此quot;国有quot;带着更强烈的quot;个人色彩quot;。这种quot;个人色彩quot;到底合法不合法，合理不合理，老龚头闹不清。

    但几十万的年薪和三室一大厅的房子，还有使用专车的权利，他还是十分看重的--当年在一通用那样的特大型国企当财务科长时，他有什么呀？！上职工食堂吃中午饭花一元五角钱买一份红烧肉还得左顾右盼跺脚放屁下多大的一份决心呢！

    冯祥龙从杜海霞身旁走过时，对她做了个手势。这手势是他俩之间才通用的，其内涵也只有他俩才明戏。几分钟后，杜海霞便悄悄地进了冯祥龙办公室。

    quot;你那小金库里还有多少现金？quot;冯祥龙问。冯样龙喜欢杜海霞，首先当然是她长得有棱有角，大大方方一张瓜子脸，白白净净两条细眉毛。尤其重要的是她聪明。女孩儿的聪明对冯祥龙来说，居然会是那么地重要，甚至是必须的。自从中国大地上再度兴起quot;无烟工业quot;以来，歌厅舞厅练歌房洗头洗脚洗浴中心……他真没少去过。他也曾惶惑过（毕竟是当兵出身，部队的正面教育，曾经给过他一个单纯的心灵），也激愤过（怎么如此轻易地甚至是quot;廉价quot;他就能从肉体上quot;享受quot;

    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要知道当兵时，哪怕是走近一个女子，都会使他沉重得紧张得喘不过气。异性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曾经只是美丽的远不可及的想像），后来对这一类的女孩儿便厌倦了（也就这样吧）。他重新看重quot;精神quot;，也就是说，跟他交往的女孩儿，除了要能让他赏心悦目，还要能跟他quot;说得上话quot;。虽然他还是会上那些可以找到廉价享受的地方去消遣--真烦人啊，经常要陪各种各样的客人以至各种各样的贵宾去做这种quot;消费quot;，但他开始下工夫给自己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儿，不仅能跟自己quot;说得上话quot;，而且在遇到真正焦头烂额、手足无措时，给自己一份真诚的慰藉和体贴，一种庇护和松弛，一点宽谅和理解，一片余荫，一杯不会凉去的浓茶……

    但这样的女孩儿又不能太聪明了，太聪明也会是一种祸害，只能聪明到他能驾驭的程度即可。有时还要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