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红宇回到家里，已经觉得很累了。这种状态近来经常出现。而在几年前，几乎是难以想像的。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累，从早到晚，中气总是那么足。40岁的人在她身旁一站，比比她，都会觉得自己quot;真的老了quot;。但最近确实不行了，常常想坐下来，在腰后衬个软垫，再喝一口热茶，闭一会儿眼睛……也懒得进厨房了，就是点起了油锅，也是随便糊弄两口就行。女儿总问，妈，您怎么了？她总是不回答。这两天，她更觉得累。她有所觉察到冯祥龙让她去橡树湾其实是一种变相的quot;排斥quot;。她又为橡树湾基地的前途着急。五千万的东西，冯祥龙只卖了五百万。如果属实，这里一定有什么名堂！名堂在哪里？这事，自己是管，还是不管？基地的工人都说过这样的话：quot;廖主任，听说您在东钢时，是最能替工人说话的。您现在可不能不管我们呀！quot;自己能不管吗？可是，要管的话，又怎么管呢？等等等等……真累！完全是心累……在厨房里，系着围裙的廖红宇切着切着菜，思前想后，刀就慢慢地停了下来，站在那儿发起呆来了，还是女儿的一声尖叫惊醒了她：quot;妈，饭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呀？人家都快饿死了！quot;

    吃晚饭时，女儿廖莉莉问：quot;那个冯祥龙有病啊？已经把橡树湾卖给港商了，还要把您往那儿塞！这不是明摆着臭您嘛！quot;廖红宇用筷子指指女儿的饭碗：quot;吃你的饭。quot;她不愿再想这事。

    但这时偏偏传来敲门声。廖红宇忙对廖莉莉说：quot;你去开门，要还是下午那一拨人，就跟他们说，我出去了。quot;下午，已经来过一拨基地的工人了，是来求她替他们向上级做申诉的。她没表态。他们说：quot;早知道只卖500万，我们职工想想办法就把它买下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便宜干吗非要让香港人占了？quot;他们还告诉廖红宇，那个所谓的港商伯季明，根本就是个quot;假港商quot;，前些年才从大陆去的，这家伙根本就没什么钱，听说在香港住的也不过是两居室的公寓房。

    廖莉莉见母亲不想再见基地的工人，便说：quot;您不想借着这伙人的力量，也跟姓冯的玩儿两把？quot;廖红宇问：quot;啥叫玩儿两把？quot;廖莉莉笑道：quot;他让您难受，您也让他难受难受呗！quot;廖红宇摇了摇头：quot;不跟他置这个气……我算是明白了，置了也白置……quot;廖莉莉使着激将法：quot;您过去老说，您长这么大，从来受不了谁的气。现在是咋的了？quot;廖红宇挥挥手：quot;别说了，快去门外瞧瞧吧。quot;

    敲门的是方雨珠和她的几个年轻女伴儿。廖莉莉歉然地说：quot;对不起，我妈不在……quot;方雨珠笑道：quot;你妈在，我们知道。quot;廖莉莉坚持说：quot;她不在。quot;方雨珠笑道：quot;她要是真不在，你就让我们进屋去了。我们知道她不愿意见我们。quot;

    廖莉莉的脸微微红起：quot;她不是不愿意见你们，她自己的麻烦就已经够多的了，求你们别再来麻烦她了！quot;

    这时，廖红宇在屋里呆呆地坐着，静听着门外的对话。

    quot;我们没有别的人可找了……quot;女工们说得心酸。廖莉莉说：quot;中国那么大，当官的那么多，怎么没人可找？quot;女工们说：quot;可你妈是我们橡树湾的领导啊！quot;廖莉莉说：quot;她不想当这个领导了，你们也别再跟她提这档子事了！quot;女工们说：quot;人家都说你妈为人特别正直，那会儿在东钢特别能主持公道，特别能替工人说话，有人拿东钢内部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