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口飞来的波音747喷气客机20点零5分准时降落在省城正西方向20公里的禅树机场的时候，一场罕见的大雪也在无声地降落着。省委副书记顾友才亲自带人带车等候在飞机的舷梯下，迎接章恒书记。没用多长时间，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便把那三辆黑色大奥迪车的车顶全部覆盖了。当章书记和海南方面派来专程护送他的两名医护人员一起出现在机舱门口时，顾副书记忙不迭地跑上舷梯，搀住章书记说道：quot;你看你，非要亲自赶回来听汇报。一路上还行吧？没什么异常吧？quot;

    quot;有什么异常！quot;章恒从老顾的搀扶中，抽回自己的胳膊，说道，quot;这雪下多长时间了？quot;

    quot;一个来小时了吧。我还担心你们再晚到一点，飞机真降落不了哩。quot;

    quot;好雪，好雪。quot;从小就在北方长大的北方汉子章恒连连赞叹道。quot;海南啥都好，就是见不着雪。这冬天见不着雪，可把我腻歪坏了。quot;说着，他长长地吐了口气。

    昨天深夜他听了老顾的电话汇报，当即便把医院的领导请到病房，告诉他们，他得马上回省里去。

    quot;回省里？这……quot;院长还没回过味儿来，他就十分肯定地又追加道：quot;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更不是请求。请容我是不客气地说，我是在通知你们，我必须马上回省里去召集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请你们为我回省里去做些准备。如果你们认为有必要的话，请派两个人一路上照顾一下。quot;

    quot;回省里……quot;院长显得万分为难。quot;要不要跟中央打个招呼？您来治病，是中央书记处批准的。我们私自把您放走了，万一路上出什么事，这责任……quot;

    quot;书记处那边，我去请假。你们就负责医疗技术方面的事。怎么样？就这么走吧。quot;

    quot;章书记，好像有点不太对头吧？到底您是大夫呢，还是我们是大夫？quot;院长无奈地笑道。

    quot;当然你们是大夫。但这回我说了算。对不起呀，家里出了大事了！quot;

    章恒第一次听到有关来凤山庄枪杀案的汇报，就极其敏锐地感觉到，这起案子非同小可，有内涵，它绝非是简简单单的一起恶性刑事案。听了昨晚老顾的汇报后，得知这个姓张的秘书跟东钢股票案有牵连，他的心一下沉落下去，甚至绞痛了好大一会儿。A省的工作这些年一直在平稳地上升，尤其在中央所定的国企改革扭亏和国民经济结构性调整等重大战略性攻关项目上，A省都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前不久，《人民日报》还以整版的篇幅专题报道了他们在这些方面的经验。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评论部派了一个摄制组来，要做这方面的系列报道，让他婉言谢绝了。快60岁的他，非常明白，现在对A省来说，最重要的是把事情做扎实、做全面、做到深处，做出真成效，而不是忙着给自己戴各种各样的quot;高帽子quot;。他指令性地要求信访部门每个星期都向他专报一次该周信访（包括上访）情况分析报告，他要知道民情民意。他不能在群众来信来访率高居不下、甚至还在继续上升的情况下，坦然自若地面对摄像机镜头，面对中央领导和全国12亿民众夸夸其谈A省的quot;成绩quot;。天道归一，民心为上。一时权重位高的他，总有一天是要回到人民中间去的。当然，到那时他仍可以由于政策的优渥，躲进独门独户的深宅大院，由持枪警卫护卫着，享受着依然不变的省部级待遇，而不必管他quot;春夏与秋冬quot;。假如真是这样，又何必自称quot;共产党人quot;而招摇了这一生？无非一介府官腐吏而已嘛！啧！他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