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丁法只有拿出台领导的口谕来抵挡了。今天凌晨两点来钟,台长给她打电话,强调指出,根据有关方面的指示,有关这起市政府秘书被杀案,不得以任何形式在本台的任何节目中作任何宣传和透露。尤其是新闻口,近期内一定要把好这个关;要对编辑记者重申宣传纪律。quot;违者,小心你们的饭碗!quot;丁洁半开玩笑、半顶真地强调了一句。
大家不做声了。这时,丁洁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电话是传达室的老师傅打来的,告诉她,大门口有一位警察要见她。丁法迟疑了一下:quot;警察?姓什么?quot;传达室的老师傅告诉她,姓方。丁洁一听就来了气:quot;姓方?是叫方雨林吗麻烦你告诉这个姓方的,天底下姓什么的警察我都见,就是不见他这个性方的警察。quot;说着,quot;啪quot;地一声,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传达室的老师傅当然不明这里的底细,只得如实把丁洁的态度转告给了方雨林。方雨林倒也不着急,给老师傅递了支烟,然后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趁老师傅低头去找火柴的工夫,突然一转身,向大铁门里走去。老师傅忙冲出来想阻拦,方雨林回转身对他做了个致歉的手势,又扔个简易打火机给他,便照直向里走去了。
几分钟后,方雨林出现在丁洁面前。丁洁对此似乎有所预料。丁洁太了解这个方雨林了,他想做的事,是一定要想尽办法做到的。他早跟她说过,上帝造就男人,就是为了让他们不顾一切地把应该做的事情做成了。不想做事,或没有那股劲儿去千方百计做成那些应该做的事情的人,白白地多长了那么个玩意儿,就不配叫男人。也许从小就生活得特别细致和规范的缘故,每每听方雨林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和粗鲁,她总是特别不习惯,特别不自在,但心里又总是特别赞成和高兴,总觉得方雨林补足了她一生精神上所缺了的又总在企盼的那点什么东西。那是一种极租后又极顽强的东西。丁洁甚至猜到他是为了那笔quot;钱quot;而上门quot;兴师问罪quot;的。
当然,方雨林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是略略地愣怔了一下,她怕他当着自己那么多部下的面,让她下不来台,所以赶紧制止他:quot;方雨林,你……quot;
方雨林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丁洁别吱声,一边关上那扇玻璃隔墙的门,一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轻轻地放在丁洁面前。
那信封里装的果然是她送到方家去的1500元钱。
方雨林平静地:quot;请点一点。1500.quot;
不知为什么,丁洁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她激愤地说道:quot;方雨林,你……你别欺人大甚!quot;
大概因为丁洁这一声喊叫太响,外间那些年轻编辑记者纷纷回过头来,向主任室投来好奇的一瞥。
方雨林再次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quot;嘘……quot;
丁洁拿起那个信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俩一前一后匆匆走出电视台明亮宽敞的走廊。又一前一后穿过电视台大院内的一个绿化区,走到后院的一个副楼,走进一间闲置不用的小化妆间。这里没有旁人。丁洁狠狠地看了方雨林一眼,说道:quot;好,钱我收回。这些年算我瞎了眼!quot;
方雨林却说道:quot;我还有几句话要说。quot;
丁洁问:quot;公事私事?quot;
方雨林答道:quot;私事。quot;
丁洁说:quot;私事免开尊口。
方雨林却说:quot;你必须听着。quot;
丁洁无奈地只得说:quot;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