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哎——”梁乙埋摆了摆手,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继续下棋,继续下棋……”
明空明知梁乙埋是想学谢安,肚子里暗暗好笑,脸上却装出钦慕之态,假意凝神苦思,继续与梁乙埋对弈。又过了约摸两盏茶的工夫,却见梁乙逋一身戎装,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梁乙埋虽然外示镇定,但是却已掩不住心中的担忧。
梁乙逋没好气地朝童仆、侍女们挥挥手,众人慌忙退下。连带着明空也起身告退,这次梁乙埋却没有再挽留。
“莫非有什么变故?”梁乙埋的眉毛锁了起来。
梁乙逋恼怒地朝着亭柱击了一掌,恨声道:“竟没能赶走仁多保忠!”
“嗯?”
“文焕那厮带了五百御围内六班直赶到,传了圣旨,道是要建羽林军,仁多保忠部已编入羽林军,还当场封仁多保忠为羽林军左军统军。”梁乙逋想起此事,心中依然怒气难遏,“小皇帝威信尚在,圣旨颁下,我怕激起兵变,不敢用强。这次让仁多保忠逃过此劫,反而编入什么羽林军,将来必成心腹之患!”
事到临头,梁乙埋反而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梁乙逋沉吟道,“仁多保忠那点兵力,也闹不起来大事。你还是依计划行事,将所有参与改制者,全数监视起来。”
“是。”
“你继续住在军中。我明日再上奏章,请皇帝废除汉制,恢复胡礼。”梁乙埋决心再向皇帝逼一步。
“愚蠢!”西夏王宫内,梁太后将手中的白瓷定窑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大声骂了起来,“愚不可及!”
“太后……皇上毕竟有大义的名分。本朝国法军法素来严苛,一纸诏令颁下,士兵不愿意背负叛逆之名……”说话的,是梁氏党羽,枢铭靳姬遇。
“竖子岂能成大事!”梁太后没有理会靳姬遇的辩解,“箭已上弦,岂容收回?!士兵贪利,只要许以重赏,胁以重刑,谁敢后人?!”
靳姬遇奉命向梁太后禀报事情的进展,不料触到这个霉头,早就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梁太后怒气更甚,骂道:“回去告诉你们国相,步步为营反成打草惊蛇,让他小心着梁氏一门的脑袋!”
“是……是……”
“给我滚!”梁太后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地砸向靳姬遇,一面大声喝道:“速召嵬名荣觐见!”
在同一座王宫的另一处。
“陛下!”李清、文焕与仁多保忠、李乾义诸人跪在殿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有犹豫,臣等死不足惜,只恐陛下亦为奸党所害!”
“朕必除此国贼!”秉常从漆金箭筒内抽出一枝箭来,一把折为两段,他此时也知自己再无退路。
李清设计了周详的刺杀梁乙埋的计划,不料却功亏一篑,反而招来梁乙埋的报复,加速其反谋,心中本是十分沮丧。但是夏主与梁乙埋之间的关系也因此而急速破裂,夏主终于坚定了铲除梁氏的决心,却也让李清精神一振。
只要夏主坚定了态度,这场政治斗争,胜负就尚未可知。
“臣有一策,请陛下决之。”
“快说。”
“陛下可召嵬名荣诛之,夺其所统之兵,挟持太后,再以太后名义召梁乙埋入见,除梁乙埋不过一力士足矣。如此,国无兵乱而大事可定……”他话未说完,不料秉常听说要先对付嵬名荣与梁太后,便已先露出怯意,李清看在眼里,又厉声道:“万一有变,若形迹未显,陛下可以臣之人头予梁乙埋,召其入宫,梁乙埋必以为陛下怯懦,其心必骄,陛下伏死士于宫中,可以一举成擒。若形迹已露,则陛下可速召御围内六班直之亲信、仁多保忠部及朝中忠臣义士,挟持太后,出巡静塞军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