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道。
“椅子下面,有一张纸,写了兴庆府一带兵力布置和各军将领名单,你取了回去给石帅,他看了后,便可知道夏主这次改制能不能成功……我们陕西房收买的西夏将领名录,按例只能上报枢府,还要劳烦石帅自己问枢府去要。”
青年男子知道这人后一句是故意刺激自己,也不理会,只依言向椅子下面摸去,果然摸到一张纸,他打开略扫了一眼,便小心收入怀中。
“夏主一旦改制,我辈之任务便完成一大半。”那人竟打了哈欠,笑道:“做了这么久的细作,总算快可以解脱了。”
“莫要高兴太早,那还只是你家主人臆测。”青年男子忍不住故意打击道。
“哼!”
“石帅也想请问一下你家主人,李清将军究竟有无可能反正?”
“石帅关心此事做甚?”那人似乎有点吃惊,“李清反正,只是手段,并非目的吧?”
“如此人才,不为大宋效力,岂不可惜?”
那人沉默了许久,方缓缓说道:“原来如此。请你回复石帅,李清是今之国士。他的确心怀故土,但是必不负夏主。”
“可惜!”
“但也未必没有希望……”
“哦?”
“若是夏主走投无路,李清必不肯再为西夏效力,此时他定转投大宋。”那人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成熟了几分。
“我会回禀石帅。”青年男子站起身来,转身向外走去。
“恕不远送。”那人低声说道,顿了一会儿,仿佛炫耀性地又补了一句:“侍剑!”
侍剑身形停了一下,终于强忍住回头的欲望,继续走出了这间房子。
约半个月后。
此时正是西夏大安四年十月中旬。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将有“塞上江南”之称的兴庆府附近都裹上了银装,这座矗立在白茫茫的原野之上的城池,雄浑之中又多出了几分英气。在兴庆府的王宫之内,夏主秉常身着黑狐袍,正与一干亲信的臣子商议着犹豫了近一年的大事。
“朕已决意,要仿宋、辽之制,改革国家之礼仪制度……”没有人知道秉常为何突然下定了决心。事实上,连李清、文焕、禹藏花麻这几位素来亲信,并且一意劝诱夏主改行汉制的臣子,都觉得事情非常的突兀。三人在人群中无奈地交换着眼神。历来要行大事,都必须谋定后动,不除权臣,未专朝政,轻言改制,实是取祸之道。但是秉常突然之间在更大的范围内,公开提出此事,却不吝于打草惊蛇。
但是秉常对这些似乎毫不介意,他苍白的脸上印出兴奋的红潮,正一厢情愿地沉浸于自己对未来的憧憬之中:“……宋帝用石越之策,改革旧章,宋因此而强;辽主学习宋制,励精图治,契丹中兴,贻始于此……我大夏虽小,然素与二强抗礼,今日之弱,全是因循守旧,若仿契丹之策,以宋为师,大夏中兴,指日可待!……”
宋朝与契丹的君主,都是那么的年轻,却都能让国家有如此成就,这一点就让年轻的夏主既惭且妒。景宗皇帝、毅宗皇帝时,白上国还是大陆西北让任何一国都不敢小觑的军事强国,传到自己手中,却没落至此,几乎有亡国之危!想到这一点,秉常浑身的血液似乎都燃烧起来。
是的,自己绝对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秉常回避了梁乙埋的阻碍,他将梁乙埋长达半年之久的告病,当成了梁乙埋的一种妥协与退让。
“朕要放手施为!”秉常在心里对自己打气,“我不会比赵顼、耶律濬差一点半点的!”
然而宫中群臣的态度,却出乎秉常的意外。
在他做了这番表示之后,十余个素来亲信的臣子,都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死寂般的沉